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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18頁

作者︰嚴沁

「什麼話?有時候他對我不也是凶巴巴的?」之穎笑一笑,「我們是禮尚往來,半斤八兩!」

愛蓮看一眼在客廳那一端看電視的母親,把聲音放低一點,神秘兮兮的。

「我問你,之穎,」愛蓮臉上隱有紅暈,「你和韋皓是同學?是好朋友?或是情人?你們將來—可會結婚?」

「為什麼這樣問?」之穎呆一下。

「好奇!」愛蓮說。

「那麼我告訴你,我們是同學,是好朋友,或者——也是情人,」之穎一口氣說,「至于結婚,我從來沒想過,相信韋皓也沒想過!」

「我沒有見過比你們更奇怪的一對了!」愛蓮說。

「我們奇怪?」之穎睜大了眼楮,「你比我更沒經驗,你憑什麼這樣說?」

「想象!」愛蓮眼中閃動著異采,「我能想象!」

「想象從來不真實,你不知道嗎?」之穎說。

「但是——想象很美!」愛蓮又有羞意。

「能把你的想象告訴我嗎?」之穎模著濕淋淋的頭發,「我常靜坐,冥想,可是我從不想這方面的事!」

「哎—其實,我的想象也許很幼稚可笑,」愛蓮又退縮了,「我覺得年輕男女交朋友,該以男孩子的意見為主,女孩子該柔順點兒,不能壓住男孩!」

「沒有理由,男女平等啊!」之穎不同意。

「這只是我的想法,你不必同意。」愛蓮急忙說,「我相信——一定是我的錯,不過——我喜歡這種錯法!」

之穎歪著頭想一陣,她不能說愛蓮錯,無論如何,她是永遠不能接受的。

「我回去了!希望下午能雨過天晴,我好辦事!」她說。

「誰的事?施廷凱?玫瑰?或是你自己的?」愛蓮問。

「不告訴你!」之穎眨眨眼,大步而出。

「听說施薇亞要訂婚了!」愛蓮在後面說。

「听誰說的?和誰?」之穎停在門口。她希望薇亞能和李立奧,她說不出理由,她也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他們的陳嫂告訴媽媽的,說是和潘定邦!」愛蓮跟過來,「媽媽還說,是你打破了施家別墅的沉默!」

「噢!和潘定邦!」之穎明知這是最可能的結果,卻忍不住失望。李立奧會怎樣?他是個不可能因薇亞訂婚而罷手的男孩!

「門當戶對的婚姻,潘定邦和施薇亞一樣漂亮!」愛蓮說得很有趣。

「男孩子也說漂亮?」之穎咕嚕著沖進雨里。

「之穎,」愛蓮的聲音追出來,「你真和韋皓作‘雨中行’?」

之穎沒听見,四面八方都是雨水,都是雨聲。她又怎麼知道,愛蓮總是愛在她要離開時談韋皓呢?

回到家里,之穎的由籃團W醒澓痹詰嗡??桓甭?u的模樣,她反而十分欣賞,十分得意的團團轉。

「之穎,看你,」淑怡從廚房出來,吃驚地叫,「弄成這樣子,也不怕生病?快去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呢?韋皓就要來了!」之穎振振有詞。

「韋皓來和換干衣服有什麼關系?」淑怡搖頭,「你這樣子,才十歲嗎?」

「我們要去淋雨,」之穎一本正經,「換了干衣服不是又弄濕了?」

「還有沒有別的玩法?」淑怡笑罵著,「二十歲的大姑娘要玩淋雨?」

「韋皓說雨大得連空氣都凝固,若不出去淋雨,怎能消得了悶氣?」之穎說。

「之穎,你想大病一場?」淑怡搖頭。

「怎麼你們都這樣說?文伯母、文愛蓮,還有你,」之穎歎一口氣,「吃了二十年的飯和營養品,我才不會差得淋一場雨就病了!」

「韋皓什麼時候來?」淑怡不再勸她。還有比之穎更固執的女孩嗎?事情不論對錯,她有一定的成規,說了一定做!

「就來了!」之穎說,「他不敢遲到!」

「之穎,你和韋皓都大了,怎能像小時候一樣對待他?」淑怕關心地說,「你管得比軍隊還嚴,總有一天會嚇跑他!」

「嚇跑他?」之穎呆一呆,抱住淑怡的手臂,「媽媽,我對他太凶,太嚴,是嗎?愛蓮也這樣說呢!」

「女孩子該溫柔點!」淑怡轉身走回臥室。

「溫柔點?」之穎自言自語扮個鬼臉,聳聳肩又搖搖頭「之穎能溫柔嗎?肉麻!」

她拉了一張椅子,眼巴巴地坐在窗前等韋皓來。韋皓可像個沖破這漫天雨絲交織成網的勇士?

一輛車子激起水花飛濺。雨太密,水花濺得太高,看不清疾沖而來的是輛什麼車。韋皓嗎?他果然守時而來,或者,之穎該考慮對他——溫柔些?

車停在草地前面,天!這麼大的雨誰有興致騎來一輛摩托車?韋皓的瘋狂行動正合之穎的意思,雨中騎摩托車遠比雨中行更痛快,不是嗎?

她高興地跳到門口,幾乎和撞進來的人踫在一起,興奮使她忘了罵韋皓的冒失,進來的人一把抓住了她,抓得又重又緊,他——不是韋皓。

「李立奧,是——你!」之穎好意外。薇亞要訂婚的事在腦中一晃而過,她的心直往下沉。

李立奧臉上、身上全是水,簡直沒有一絲干的地方。他眼中的光芒逼人,是憤怒,是痛恨,是不信,是焦急.是緊張,他的臉蒼白得近乎發青,全無血色。

「她要和潘定邦訂婚,是嗎?」他搖晃著之穎,他忘我地弄痛了她的雙臂,「告訴我,告訴我!」

「我不能確定,我也是才听人說——」之穎替他難過。

「什麼不能確定?我知道他們已經定了圓山飯店,」立奧咆哮著,「你也想騙我,你也不說真話?」

「我不想騙你,我也不說假話,」之穎努力鎮定自己、兩個人都激動起來,場面就難收拾了,「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更大,「全世界的人都想騙我!」

「李立奧,你要冷靜一點!」她用力掙脫了他的掌握,「雨停了我會去問施薇亞,行了吧!」

「現在去!」立奧拖著她的手,「現在去!雨算什麼?下刀子也得去!」

在立奧的霸道面前,之穎的固執、倔強都發生不了作用。立奧霸道得——厲害,像武俠小說中脾氣孤僻、正邪不分的高手。

「好吧!」她只得聳聳肩答應。

剛推開門,後面有腳步聲,她看見淑怕走出來,一定是立奧的咆哮嚇倒了媽媽。之穎想交代—聲,卻被立奧用力拖進雨里,她似乎听見媽媽的驚呼。

之穎按了施家門鈴,立奧立刻機警地躲到一邊的牆角里。大雨沒頭沒腦往下灌,幾乎過了三分鐘,撐了傘又穿了雨衣的阿保才打開門。

「是你!」阿保好意外,「什麼事?」

雨點使之穎眼楮都睜不開,她躲進阿保的雨傘下。

「施薇亞在家嗎?」她大聲問。

「小姐到東京去了!」阿保答。

「那—她不是預備訂婚了?」她再問。

「是的,」阿保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女孩的行動永遠那麼出人意料之外,冒這麼大的雨,只問這件事?「我並不很清楚,不如明天你問小姐吧!」

「她明天回來?」她追問。

「今天晚上︰「阿保說。

「好吧,沒事了!」她從雨傘里走出來,大雨又往她身上淋,她看來一點也不在乎,「你關門進去吧!」

他本來想說送之穎回家,考慮一下終于忍住了,他怕自己的提議不受歡迎。現在年輕人愈來愈令人不了解,好像總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思想。淋雨,或者也是種時髦的玩意呢?

看見大門關上,立奧從牆角竄出來。

「為什麼不進去見她!」他發急地大叫。

「對我呼喝沒有用,施薇亞在東京,今天晚上回來!」她望住那張受創的臉。經過雨水沖洗,他那臉上的真輾滯餉黠@,難道施薇亞不懂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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