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少杰總是懷疑她,總是對她不信任,雖說台北的模特兒圈子里並不單純,有許多人以模特兒的名義為幌子做其它丑惡的勾當,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啊!少杰應該知道她跟他以前是清白的,是處女,也該清楚她從沒有第二個男人,他——實在忌妒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是那種肯為金錢出賣自己的人啊!
少杰——真是令人痛心,付出了全心全意的感情,卻落得如此結果,或者是她命該如此吧!
大門又在響,一定是亦凡忘了帶東西,她也懶得理,反正亦凡拿了東西馬上會走。
餅了一陣,沒有再听到門聲,她皺皺眉,莫非剛才听錯了?或者——有小偷進來?
她赤著腳跳下床,這方面她是勇敢的,順手抓起床頭的玻璃煙灰缸,輕輕走到門邊,然後,出其不意的迅速拉開房門。
客廳里一片黑暗,從光亮處走進黑暗的她,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依稀有個黑影,黑影——不聲不響的必然是個小偷,以為亦凡出去家中沒有人,她想也不想的把煙灰缸朝那黑影砸去。只听見「哎唷」一聲,那黑影彎下腰來,慢慢縮成一團。
「你——你——」
巴巴拉呆怔一下,那麼熟悉的聲音,是誰?她打中了他嗎?她迅速的開了燈,她看見——老天!她看見縮成一團,倒在沙發上,滿手、滿額頭都是血的少杰,少杰——上帝,她的煙灰缸砸中了少杰!
「阿雷——」她尖叫著撲過去,又急又怕又後悔,所有恩恩怨怨全忘了。「阿雷,我不是有心的,我以為是小偷,我——你傷了額頭,我馬上送你進醫院,我———」
她要站起來,少杰的手卻握住了她的,緊緊的握住不放。
「別走,別離開,」他喘息著叫。「佳兒,我們——別吵了,講和,好不好?」
「阿雷——」她抱住他的腰,緊緊的倚在他懷里,淚水靜靜的流下來,倔強的女孩子也哭了!「我們是一報還一報,」他笑了。「跟我回家,嗯!」
她點點頭,再點點頭,當然再回家!
亦凡坐在那張柔軟的沙發上,沉默著沒有表情。對面坐著那一身黑色緊身牛仔褲、紅毛衣的王隻。
「你還在生氣嗎??她笑得很艷。
「生氣?」他不動聲色的反問。
「何雅之氣跑了你,我第一次看見你這樣沉不住氣!」她的眼光很特別,有股探索的味道。「結果呢?」
「結果?」他笑一笑。「該有結果嗎?」
「誰知道呢?」她也笑。「不是初墜情網吧?」
「當我是什麼人呢?」他皺皺眉。「還情竇初開呢!」
「是嗎?」她眼光閃動。「何雅之本領不小!」
「喂,你叫我來淨說這些無聊話?」他忍不住了。
「你的重要事呢?」
「去跳舞?」她眉毛一揚。
「沒興趣,我十點鐘要回去!」他淡淡的。
「何雅之在等你?」她不放松的。
「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他不置可否。
「哪能這樣煞風景?」她突然坐到他旁邊,用雙手挽住他的右臂。「斯亦凡,你可是真的心動了?」
他看她一眼,笑起來。
「我又不是和尚!」他說。
「別扯遠了,我要知道何雅之的事,」她開門見山地。「她是從地心蹦出來的嗎?」
「是我在街上吊膀子吊到的!」他故意不正經的。
「斯亦凡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她斜睨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不擇手段的!」他一點也不認真。
她凝望他一陣,他真是一條滑溜的魚,沒有人能抓牢他,至少以前沒有人能,包括她自己。
「我們還是朋友嗎?」她仰起臉,嘴唇十分性感。
「誰說過不是嗎?」他趁機吻她一下。
「少來這一套,」她輕輕打他一巴掌。「喂!你記不記得對我說過的話?」
「我對你說過千萬句話,你要我記得哪一句?」他實在狡猾。
「你賴不了,」她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你說過要負責!」
「負責?」他望著他,一副第三者的旁觀態度,「王隻,我告訴過你什麼?」
她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一陣,心中雖然氣憤,表面上卻也無可奈何。
「喂!何雅之到底哪里吸引了你?」她換個話題,依然環繞在這件事上。
「誰說她吸引了我?」他翻翻眼楮。
「這還用說,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王隻冷笑。「你把那個張正浩氣得吹胡子瞪眼楮的,好多人都看見!」
「誰是張正浩?張正浩是誰?」他仿佛真的一樣。
王隻的臉一沉,她不是好惹的女孩。
「昨夜你在哪兒?」她問。
「忘了!」他毫不在乎的靠在沙發上。
「忘了?」王隻步步緊逼。「誰站在牆邊淋雨?誰逼著誰散步?你以為我是瞎子?傻子?」
「我知道你聰明,眼楮又黑又亮,」他淡淡的。「只是你看得太遠,管得太多!」
「難道——我不能管?」她的眉毛倒豎起來。
他望著她,只是望著她,冷冷淡淡的。
「斯亦凡,你別太得意忘形,」王隻終于沉不住氣。「你說過不結婚,不動情,我才——不追究,你自己做的事你應該負責,除非沒有何雅之,否則我不放過你!」
「何雅之跟你有仇?」他皺皺眉。
「不論是誰,你不能對任何女孩子動情!」她說。
「你是我的主宰?」他冷冷的笑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張牙舞爪的女孩,聰明的王隻怎麼會如此不智?她該了解他的啊!
「你為什麼不想想那酒精瓶子里泡著的東西呢?」她似乎有恃無恐。
亦凡的臉在這一剎那間變得好嚴厲,好可怕。
「你知道我從不受任何威脅,恐嚇的!」他緊緊的盯著她。「你這麼做並不聰明!」
「我不需要聰明,我只講事實!」她激動起來。「你敢否認酒精瓶里那個未成形的胚胎不是你兒子?」
亦凡霍然站起來,臉色陰沉得像狂風暴雨的前夕。
「你為什麼不去向全世界宣布呢?」他冰冷的。「那是我斯亦凡的兒子,你去宣布吧!」
「你——」她呆住了,她做錯了,是不是?
「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可以告訴你,王隻,我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他看來是冷酷的,冷酷得令人發抖。「天下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威脅到我,恐嚇到我,我只做我喜歡,我希望做的事,就是這樣!」
他揮一揮手,大步朝門口走去,王隻不甘心的追過來。
「你要去找何雅之?」她盯著他。
「或者是何雅之,或者是林佳兒,或者是程子寧,」他夷然冷笑。「只要我喜歡!」
「你——不會後悔?」她挺一挺胸,迅速改變手段。
「後悔?」他揚聲大笑起來。「要我斯亦凡後悔,除非——天塌下來!」
「很好!」王隻的確不是簡單的女孩子。「很好,我喜歡你的爽快,我們——走著瞧吧!」
他回頭望她一眼,若有所思的沉默半晌。
「知道嗎?王隻,」他笑得好特別。「我一直漫無目的,是你逼著我走土這條路的!」
她呆呆的站在那兒,他已揚長而去。
是她逼著他走上這條路的?這話——怎麼說?
「你會後悔的!」她喃喃自語。「你會後悔的!」
亦凡會後悔嗎!」他輕松的走在馬路上,仿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他說過不在乎,他真是不在乎,王隻——能對他怎樣呢?他不會在這個狹小的土地上待太久,他就要振翅高飛,他要四海為家,王隻能奈他何?
他跳上一輛很空的公共汽車,悠閑的吹著口哨,這是他回家的路,有什麼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