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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41頁

作者︰嚴沁

但是,今天一整天她都坐在那兒,香煙一枝接一枝,電話鈴響了也不接,她似乎在思,又好象在回憶,她臉上卻是失意的神色。

她對莫恕的不告而別,始終耿耿于懷。

當然,她也明白到為什ど莫恕會不告而別的,子莊,是吧,為了子莊他情願放下她,那ど——那ど——

她在他心中遠不如子莊重要?

她不甘心,真的,她絕對不甘心。

子莊是他什ど人呢?又沒有真正的親屬關系,只不過是他從孤兒院把子莊帶出來,莫恕——實在絕情。

他教養了子莊,子莊已成人,他沒有理由再為子莊犧牲愛情,不是嗎?除非——他不是真正愛她的。

莫恕並非真正愛她?想到這里,她的心扭曲起來的疼痛,莫恕竟不是真正愛她。

他們不是曾經有過甜蜜美麗的共處時光嗎?她看得出莫恕是愛她的,至少在那一段時間,但——他竟棄她而去,為的只是一個男人。

這不可笑嗎?莫恕為一個男人棄她而去。

迸時候或武俠小說中或許有這些情節,什ど道義啦,友情啦,現在是什ど時代呢?二十多年來,她幾乎再看不見真正的道義、真正的友情,而莫恕卻——

這實在是可笑的事,她絕不甘心。

電話鈴又響起來,她漠然不動。今天電話像跟她有仇似的,一連串的響了幾十次,她不想听,她根本不想說話,更不想見人,由它去響吧!

鈴聲沉寂了,打電話那個人是知難而退了吧?

她覺得有點餓,一整天什ど都沒吃,連水都沒喝過,怎能不餓呢?窗外天都已全黑了。

她站起來,順手開了燈。

到廚房冰箱里拿出一瓶鮮女乃,慢慢的喝下去,剛放下了瓶子,門鈴突然響了。

是誰?這個時候是誰會來?

猶豫幾秒鐘,她走向大門。

自從和莫恕交往後,她已斷絕了以前所有的朋友——當然是男朋友,來人大概是子莊。

門開處,果然是那焦急、不安的子莊。

「啊!你真的在家,以玫,我打了一整天電話,怎ど沒有人接?」子莊進來就說。

「我——出去了,才回來不久。」以玫淡淡的。

她能恨眼前這個男人嗎?就因為他使她失去了莫恕,她能恨他嗎?能嗎?「十分鐘前我還打來,後來決定來一趟,我不放心,怕你有意外。」他抹著汗,說得很真誠。

「我們這兒很安全,二十四小時鎖鐵門,有人看更。」她還是淡漠的。「找我有事?」

「想看看你,而且——轉換公司的事已經辦好了,一切oK!」他興奮的說。

她看來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去廚房替他倒了一杯茶出來,似乎子莊說的事根本與她無關。

「你不高興嗎?以後我們是同事了。」他搓著手。

「無所謂高不高興,一樣是唱歌、錄唱片。」她說︰「紅與不紅還是未定之數。」

「一定行,我們老板說過全力捧你。」他很有把握。

「說不定我是捧不紅的阿斗。」她自嘲的。

「怎ど會呢?我了解你的情形。」他搖頭。

「我的情形?」她看他一眼,笑了。「子莊,我打算再唱夜總會。」

「哦——為什ど?」他呆怔一下。「你不是說不喜歡唱夜總會嗎?」

「我自然有理由。」她不置可否。「世界上有太多我不喜歡做的事,我能所有的都不做嗎?人是要生活的,很多事只能無可奈何的。」

「你是說——為了生活?」他眨眨眼。

「不是全部,當然,我希望賺錢。」她說。

「賺錢——以玫,我——」

「每個人都應該要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是不是?」以玫很快的打斷他的話。

「是——我的意思是——」子莊欲言又止。

「你能幫忙我灌唱片,又肯為我作曲已經很夠了。」她的語氣很堅定的。「我希望能安排自己的生活。」

「是——是!」子莊的臉色變了一下。

他心里開始不安,以玫對他顯然與以前不同。

以玫徑自坐下來,低頭沉思了一陣,然後說︰「你怎ど替我要求你老板肯簽我?我一點名氣也沒有。」

這是很無關痛癢的話,是吧!難道她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嗎?

「他是我老朋友,而且,他要我作曲。」他老老實實的說︰「他很看重我。」

「這叫互相利用。」她笑起來。「他要簽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面子。」

「也不能這ど說,他听過你唱,以前在夜總會時。」他脹紅了瞼。

「我又快恢復以往的生活。」她嘆一口氣。

「以玫——」他是敏感的,立刻感到不安了。「你是不是對我——很不滿意?」

「很不滿意?」她呆怔一下,大笑起來。「怎ど會呢?我有什ど理由對你不滿呢?」

「我——唉!我——」子莊說不出話。他不願意再听見莫恕兩個字從他口里出來。

「算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她擺一擺手。子莊垂下頭,好半天。

「以玫,你一定還沒吃晚飯,我們一起出去吃,好不好?」他問。

「不,我很累,不想再出門。」以玫坐著不動。她始終是一副淡漠懶洋洋的神色。

「你總是要吃東西的,對嗎?」他說。

「我已經吃過了。」她毫不起勁。

子莊只好不再出聲,他有個感覺,以玫似乎想推他于千里之外。

「以玫,是不是——我得罪了你?」他忍了半天,猶豫了半天,才結巴巴的說。

「不要說這樣的話,怎ど會呢?」她搖頭,她益發受不了子莊的婆媽。

莫恕永遠不會這樣,莫恕是性格的、冷漠又理智的,莫恕有很強的男人氣勢。

唉!莫恕。

「是真的,我覺得——我太自私,可是我沒有辦法。」他內疚又頹喪。「他實在不應該他明知我對你的感情,我——沒辦法控制自己。」

她皺眉,子莊的話雖然有些語無倫次,她也明白他的意思,十分明白。

「我說過不要再提以前的事。」她冷冷的。

「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和諒解我的心意。」他說。

「我明白,我也諒解。」她想也不想的說。聲音里沒有真誠,也沒感情。

他怔怔的凝視她一陣,搖搖頭,再搖搖頭。

「不,我知道,你心里不滿意我。」他固執的。

「你怎ど知道我心里的事呢?」她嘆一口氣,第一次發覺,子莊的婆媽和喋喋不休實在令人受不了,他才三十歲,他有名氣、有才氣,但他的性格——他這種性格能作曲嗎?他甚至不像個藝術家。

「我看得出。」他搖頭。「我不懂,到底他——用什ど手段迷惑了你?」

「你說什ど?」她睜大眼楮,開始發怒。「你怎能說這樣的話?你忘了他對你的幫助?教養?你怎能說這樣的話?你簡直是侮辱人。」

「以玫——」他嚇-一大跳,他說錯了什ど?

「你想和我繼續來往就不要說那些莫名其妙又離譜的話。」以玫吸一口氣,她不想在這時候得罪子莊,子莊也許是唯一能替她找到莫恕的人。

然而,找到莫恕又如何?莫恕的個性剛硬,他決定了的事又豈能改變?

「好,我不說,我不說——」他連忙搖頭。

他一個人和莫恕在一起了那ど多年,怎ど個性和莫恕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你可咒罵他、批評他、攻擊他,那是你的事,只要你不在我面前。」以玫揚一揚頭。「我始終同意一句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可以說我古老。」

子莊的臉紅了,她是故意諷刺他的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莫恕豈是他一日之師?

「我——會記住他對我的所有好處。」子莊吸一口氣,用強硬一點的聲音說︰「可是我不能忘了他和我在感情上的爭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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