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又翻轉身,緊緊的注視她。
他要知道她不是在演戲,因為他不信任所有的女人。
「不想借子莊名成利就了?」他冷笑。
「我可以走另外的路,找另外的老師!可能——成就不會很好,但——我可以這麼做的。」她點點頭。
他看見她眼中閃過的一抹真誠,是真誠吧?
「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心意?」他問。
「我——不知道,我不是很善良的人,我的同情心不大,而且我一向自私,做事不擇手段。」她搖搖頭,再搖搖頭。「我要求你回去是真的很誠心的。」
他想一想,又自嘲的笑起來。
「我總是上女人的當。」他說。
「你肯回去了?」她驚喜的。
「我沒有這麼說。」他沉下臉。「這工作也不能說不做就不做,我是個男人,要有責任心的。」「你會辭職,是不是?」她幾乎跳起來。
他不響,好半天都不吭聲。
「莫恕,對于我做過的事,和說過的話,我——感到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以為我是個壞女人。」她說。
「壞女人?你是嗎?」他看著她,語氣平和多了。
他已——回心轉意了嗎?
莫恕沒有回來,也沒有消息,子莊簡直坐立不安,茶飯無心,他甚至沒辦法教學生。
他又再去過莫恕堡作的大廈,但莫恕的門緊閉,根本不見他,這一次——莫恕是決心離開他了,是吧?然而那天以玫來過之後說,莫恕可能回心轉意。
回心轉意卻不見他,可能嗎?是以玫騙他,以玫或者根本沒見過莫恕,以玫只想求子莊再教她,是嗎?
子莊沒有再教她,子莊說過,除非莫恕回來,除非莫恕肯諒解、肯答應,他不教以玫。
以玫很不高興的離開了,一星期沒再來過。她——不會再來了吧?他又不是唯一的老師,只要肯出錢,以玫可以很容易找到老師,她不會再來!
她不來的這幾天,奇怪的是——子莊總是想著她,念著她,或者她是他唯一的女學生,或者她是他最接近的異性,或者她的美麗,他真是想念她。
然而莫恕——那是對他有恩有義的人,他似乎不能兩者兼得,他只能沒有考慮的放棄以玫,因為他善良。
善良的人往往自己痛苦,是嗎?
這段時間沒有學生,他約好了人在唱片公司見面,他們要討論錄新唱片的事。
他一邊走出大門一邊想,他有什麼方法可以求得莫恕回來住呢?莫恕是無論如何要回來的,但怎麼求呢?他試過,以玫試過,莫恕全然無動于衷,怎麼辦呢?
才幾天時間,他就看來瘦了、憔悴了,他從小受莫恕保護,他是經不起風浪的,一點點的打擊,一點點挫折都會令他受不了,都會令他倒下來。
他真的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依傍,連做起事來也沒有信心,他好苦惱,怎樣才可以把莫恕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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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唱片公司停留了兩個鐘頭,他的無精打采令朋友都覺得奇怪,他怎麼了呢?別人問他,他也不肯說,他能告訴別人莫恕離他而去嗎?
他慢慢地回家。以前莫恕在時不覺得,雖然莫恕是沉默的人,感覺上屋子里是有同伴的。現在子莊真是覺得寂寞又孤單,一個人守著一棟空屋子,一個人在餐桌上進餐,那都是很可怕的滋味。
走上四樓子莊就呆住了,大門是關著的,他卻听見門縫里傳出鋼琴聲。鋼琴聲?他沒有听錯嗎?
他狂喜的打開大門,看見久已經不踫鋼琴的莫恕正在彈著,彈的是一首蕭邦的曲子,指法依然純熟、有力,莫恕——他回來了?
「莫先生——」子莊激動的沖上前。「莫先生——」
莫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出聲,繼續彈琴。
只有在鋼琴旁邊,只有在音樂里面,莫恕又找回了自己,他又神采飛揚,他又狂傲不羈,他的動作瀟灑不凡,他雙臂的震動是那樣有力,他額下垂下的那一絡頭發生動活潑的在跳動——
這是多久以前的莫恕呢?那是在掌聲、在歡呼中的他,那是在巔峰之時,那是——啊!莫恕回來了,不但回來,他又玩起了音樂,找回了自己。這太好了,簡直太好了,什麼人、什麼事使他改變?
莫恕是個天生的音樂家,大廈管理員——實在不是太大的笑話?他是屬于音樂的。
子莊就那麼歡喜的、快樂的站在他身後,全神貫注的投入了那流暢、優美的琴聲里。
琴聲停了好久、好久,子莊才回過神來,他彷佛還听到細細的音樂在耳邊旋。
「莫先生——你回來了。」他怔怔的說。
莫恕淡淡的一笑。
「我答應了一家唱片公司,替他們作曲兼鋼琴伴奏。」他說︰「我得開始練習。」
「啊——太好了,那太好了。」子莊簡直不能置信,莫恕又回到音樂圈子。「那——那
簡直太好了。」
「還不知道好不好,」莫恕搖搖頭。「我從頭做起。」
「一定行的,我擔保一定成。」子莊加重語氣說︰「因為你是莫恕,獨一無二的。」
「我並沒有把握,」莫恕還是搖頭。「我總是要做一點工作,我不能總要你養我,既然管理員做得不開心,我只好回到老本行。」
「不,不,無論如何——你肯回到音樂圈子,我實在太開心了。」子莊說。他不善言辭,表達不好。
「該謝謝你的女學生。」莫恕沒表情的說。
「女學生?」子莊的心一跳。「何以玫?」
「是——她來找過我。」莫恕永遠是那樣漠然。「她是個很有說服力的女孩。」
「她說服你?」子莊意外。
「至少——是我覺得可能誤會了她。」莫恕說。
「誤會?那——那是——」子莊喃喃的。
「明天你要她再來上課。」莫恕不動聲色的說。
「啊——」子莊不能置信,怎麼一下子變成那麼好呢?他不是作夢?是嗎?
「無論如何——她在我們這兒學唱、學彈鋼琴、學樂理,想成名是絕無問題的。」莫恕
「是——是——我就打電話給她。」子莊詫異得發傻。「我就打電話給她。」
「她就會來。」莫恕淡淡一笑。
「她——她就會來?」子莊呆呆,莫恕怎麼知道她就會來?這其中——有著什麼他不知道的變化麼?
「她去接我回來的。」莫恕再說︰「現在她出去買菜,冰箱里什麼都沒有,你不吃飯嗎?」
子莊怔怔的發了一陣呆,以玫接莫恕回來,以玫又去買菜,這——簡直不像是真實的事,怎麼可能呢?莫恕和以玫曾像仇人一般,怎麼——回事?
門鈴響起來,莫恕眼光一閃,子莊已經奔過去。
「我開門——啊!以玫回來了!」他開心大叫。
以玫似乎容光煥發,黑眸更加亮了。
「子莊,你這幾天都不吃飯?怎麼冰箱里連一點東西都沒有?」以玫一進來就說。
一邊把買回來的東西送進廚房。
「我——我」子莊跟著進去。「用了多少錢,我還你,我應該還給你。」
「莫恕岸了錢,還有多。」以玫笑。
「是十天管理員的薪水。」莫恕在客廳說。
「以玫——」子莊心中有好多話,又不知從何說起。
「今天我表演燒菜。」以玫搶先說。她看莫恕一眼,那眼神很特別。「今天不上課,可是你也不能趕我走。」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子莊一個勁兒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