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去做什麼?」倩予問。
「發神經。」心穎說︰「你看見報紙了吧?莫名其妙,他怎麼能對記者胡說八道?」
「由他去吧!我不想再見到他,听到他的聲音,」倩予吸一口氣。「我不想再惹麻煩。」
「我明白你的心情。」心穎了解的。「他做起事來跟瘋狗一樣,明知你和大澤下個月結婚嘛!」
「算了,不談他,」倩予轉移話題。「今天晚上六點半,去吃四川菜,我訂了位子。」
「好,有得吃當然到,」心穎笑一下突然又停下來。「士廉決定提早走,你——別怪他。」
「我怎麼會怪他呢?」倩予輕嘆一聲。「我只希望他別怪我就好了。」
「士廉永遠不會怪你的。」心穎肯定的。「不過——相信他很失望。」
「我該說抱歉嗎?」倩予不安的。
「當然不必,你們是青梅竹馬的老朋友啊!」心穎叫。
青梅竹馬的老朋友,杜非難道不是?她心里卻不能對他像對士廉他們一般地心平氣和。
「那麼——晚上見。」倩予說。
「等一等,倩予,要不要我們去接你?」心穎叫。
「不用,你知道我不在家的。」倩予輕輕的笑。「我會早一點去等你們。」
「倩予——」心穎猶豫一下,終于說︰「你現在很氣杜非,是不是?」
「為什麼這麼問?」她說。
「你的語氣,還有——杜非的神情。」心穎說。
倩予忍了一下,還是問了︰「他怎麼樣?」
「好像丟了半條命,又好像喪家之犬,總之——我無法形容,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心穎說。
「你不覺得他是咎由自取?」倩予說。
「是,是他不對,但看他那樣子——我心里很難受,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心穎嘆息。
倩予輕輕的笑一下,說︰「心穎,你有沒有發覺?你對杜非特別好,」停一停,再說︰「你總是幫他。」
「不——我幫你,你們兩個我都幫。」心穎反應十分敏感,她在電話里先叫。「我為什麼要對他特別好?沒有理由呀!」
「也許吧!」倩予當然不會令心穎難堪,立刻不再說下去。「心穎,下星期你不走吧?要不要來陪百合玩?」
「我暫時不走,如果百合有空,我當然去跟她玩。」心穎笑了。「什麼時候?」
「今晚告訴你。」倩予放下電話。
「怎麼樣?杜非在他們那兒?」母親原來一直在旁邊听她打電話呢!
「是,他在心穎那兒。」倩予淡淡的。
「倩予,不要把這兒地址告訴心穎他們。」母親說。
「為什麼?心穎和士廉不會說出去的。」倩予說。
「士廉自然不會,心穎——終究是女孩子。」母親輕嘆一聲。
「什麼意思?心穎本來就是女孩子。」倩予說。
「女孩子都心軟,像你,像心穎,」母親搖搖頭。「杜非又最會做戲,你總得防一防。」
倩予呆怔一下,這——倒也是真的,是吧?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心穎也許會心軟,媽媽,但是我,你放心,絕對不會。」
杜非還是垂頭喪氣,沒精打采地坐在那兒,心穎在一邊陪著他,已經三個多小時了。
士廉他們來招呼他吃午餐,他也不動,好像在沙發上生了根似的。
士廉不想把這件事弄得更復雜,他退回臥室,既然幫不上忙,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心穎卻很有耐性的陪著他,一直捺住性子。
「杜非,你這樣子——在我們家坐一天也沒有用。」她忍不住說︰「倩予不會見你的。」
「你一定知道她的新地址。」杜非盯著她。「你告訴我,我立刻走。」
「不要賴皮,好不好?」心穎嘆口氣。「你自己把事情弄成這樣,報紙斗大的字登著,難怪倩予生氣。」
「我——見了她自然會解釋。」杜非堅持的。
「問題是我並不知道她在哪兒,你把我殺掉也沒有用。」心穎笑。「你理智一點吧!」
「我理智不起來,」杜非臉紅脖子粗。「我一定要見她,我有話說。」
「再說什麼都沒用,人家要結婚了。」她說。
他怔怔的盯著她,眼里閃著光芒,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早上——是不是她打電話來?就是你回臥室去听的。」他突然問。
她的心一陣猛跳,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
「是。」她點頭。
「她說什麼?她知道我在這兒嗎?」他連聲問。
「她不知道你在,我告訴她的,」心穎吸一口氣。「我們談的是我們之間的私事。」
「騙人,你說謊。」杜非指著她。
「真話——為什麼要騙你呢?」心穎搖搖頭,憐憫的。「我提起你,她說不想听你名字,不想知道你的事,叫我不要再提。」
「她——真那麼恨我?」他喃喃自語。「她相信報上的事是我告訴記者的?」
「難道不是?」心穎睜大眼楮。「這件事你不說。會有誰知道?」
杜非沉默著,他只是不想對心穎解釋,心穎不是倩予。
「心穎,幫我最後一次忙,好不好?」他懇求著。「讓我見一見她。」
「我很想幫你,只怕——做不到。」她也是極有誠意的。「社非,我們是老朋友,而且所有的事——我也不覺得是你一個人的錯。」
杜非覺得十分意外的瞪著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是說——是說——」
「我說事情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她吸一口氣,再說︰「無論別人怎麼說、怎麼想,我都不認為你是壞人。」
「心穎——」杜非有些激動,這些年來他從未听過這樣的話;他是一個武打明星,又沒有受過正統的大學教育,又在賭場混過,誰都沒把他當好人看,心穎——她是難得的。「謝謝你,心穎,謝謝你這麼說。」
「我這麼說並不是要你謝我,這是我的真心話,」心穎正色說︰「我覺得倩予嫁給大澤,並不正確。」
「心穎——」杜非再也控制不了的一把抓住心穎的手。「心穎,你真是這麼想?」
「是真心話。」心穎也被杜非的激動感動了,這表表——杜非重視她的話,不是嗎?
「心穎——」杜非眼圈兒一紅,連忙垂下頭去。他覺得多年被人認為是不良少年的委屈,一下子得到了宣泄,他不但激動,而且滿懷感激。
「我也想過,也許——以後她會後悔。」心穎說。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只知道,她若不安慰杜非,那將是她的錯。
「那麼——安排我和她見面,只見最後一次,」他舉手做發誓狀。「我發誓,這次見面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杜非絕對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這——」心穎為難的。她已經心動了,女孩子的確心軟,尤其心穎——她對杜非實在好。
「我保證最後一次,而且不會鬧事,」他一本正經,嚴肅得無與倫比。「相信我,我只想跟她說幾句話。」
「我——試試看。」她透一口氣。「希望大家都不要怪我,我是——善意的。」
「沒有人會怪你,心穎,」他握住她的手不放。「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幾句詔講完我就走,而且——主要的,我要送她一件結婚禮物。」
「哦——那麼今晚吧!」心穎大為放心。「今晚她請我們吃飯,為士廉餞行。」
杜非臉上掠過一抹奇異的表情。
「很好,晚上一起去。」他說︰「心穎,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到今天——我自己也明白,我不可能和倩予再在一起,我們彼此間已沒有以前那種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