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是因為以哲,他同胞弟弟。」
「以哲和以戰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像,」明柔想說甚麼,又在猶豫。「你曾經有錯覺嗎?」
「沒奇,也不會,」可欣吸一口氣。」我對以哲有感覺,與對以戰完全不同。」
她說得斬釘截鐵。
「以哲在時當然不會,現在呢?」明柔笑得相當虛偽。「看見以戰你會不會吃驚?會不會嚇一跳,以為他是以哲?」
「這麼問是很可笑的事,」可欣已經猜到明柔的意圖。「以戰永遠是以戰,以哲永遠是以哲,就算百分之九十九相似,也還有那百分之一的不同,怎麼可能以為?」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明柔看來放心了。「有時候女人的錯覺——很可怕。」
可欣微微皺眉,不再言語。
明柔今天硬跟著來是有目的,是想警告她不要有錯覺,不要把以戰當以哲,她十分清楚。
「你——沒有不高興吧?」明柔語氣一變。「我這人說話太直,說錯了你別怪我,你知道我是無心的,我們是自己人。」
她愈是多話,可欣愈是沉默,一直回到公司,她都沒有再啟齒。
「沈小姐,傅先生找你,」一進公司,詢問處的女孩就說.「找得很急。」
「我立刻去見他。」可欣一向公事公辦。
「我也去。」明柔緊跟著。
她們同時走進以戰辦公室,以戰本想講甚麼,一眼看到明柔時就停下來。
「你找可欣甚麼事?」她搶著問。
「沒有……我已讓中堅辦好。」以戰沒有表情,冷淡客氣的說︰「請回吧!」
可欣轉身就走,明柔留下。
「因為我在所以你不說,是不是?」
「不要太敏感,的確中堅已辦妥。」以戰說。
「不要看見我就皺眉,我不是那麼惹人討厭吧?」明柔尖銳的。
「小心眼是女人的致命傷。」
「能不小心眼嗎?你對別的女人比我好十倍、百倍。」
「請注意,這兒是辦公室。」他提出警告。「你不給我面子,我為甚麼要給你?」
「我們不必針鋒相對,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還有甚麼不滿?」他像忍無可忍。
「你心知肚明。」
「我們曾經有協議」
「我要推翻,不要守活寡。」
「無理取鬧。」他漲紅臉。
「我可以向任何人公開,請別人來評評我們誰有理。」
「你總這樣.到底有甚麼原因?」
明柔的臉紅」陣白一陣。
「如果我證實了這件事,傅以戰,我和你永遠沒一兀沒了。」她氣沖沖的離開。
以戰心中深沉嘆息,他的擔子幾時才能背得完?
下班了,也沒甚麼重要公事,以戰像生了根般坐在辦公室裹不肯走。
中堅走進來,坐在他對面,靜靜的望著他。他恍若未聞,沉在很深很深的思緒中。
時間悄悄從身邊溜走,暮色從窗外涌進來。他們就這麼對坐著已超過四十分鐘。
突然間,以戰好像夢中醒來,看見面前的中堅,十分意外。
「你怎麼在這里?」
「坐了四十分鐘。」中堅看看表。「告訴我,以戰,你到底有甚麼心事?」
「沒有,怎麼會有——」以戰夸張的。「我只是在想——我們去喝杯酒。」
中堅姿式不變,視線不變,這更今以戰不安,他站起來又坐下去。
「這陣子公司賺了不少錢,你是知道的。」以戰說「我在想——還可不可能有更大突破。」
中堅笑起來,分明笑他不說真話。
「對不起。」以戰終于舉起手投降。「剛才我想一些私事。」「以戰,無論公事私事,希望我都能替你分擔。」中堅誠摯的握住以戰的手。「我來香港就是這一目的,幫助你。」
「是——」以戰十分感動。「有些事沒有辦法分擔,十字架是要自己背的。」
「你心中的十字架是甚麼?」
「但願我能告訴你。」以戰看來內心掙扎得十分厲害。「中堅,如果我能說,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听的人。」
「我願意等,等到那天你能說時。」
「其實——」以戰臉上涌起一陣暗紅,他幾乎要說了,又被某種原因壓回去。
「你這神情真像以哲。」中堅突然說「不但神情,很多動作都相似,雙胞胎真是奇妙。」
以戰呆怔一下,臉上暗紅漸漸退去,他恢復了正常。
「讓我們回家,媽咪一定等得著急。」
「記住。我等著你能說的那一天。」中堅說.
這天公司比較閑,可欣想遠遠避開所有人,于是悄悄上了文華酒店頂樓午餐。她選了避靜的座位,面對著牆,一邊進餐一邊拿著本英文小說看。
她不想踫到任何熟人,更不想跟閑雜人打招呼,這個姿式、這個樣子是最具保護力的。
听見背後有輕微腳步聲,當然與她無關,不該有人在這種情形下打擾她。
一我——能坐下嗎?」居然有人這麼問。聲音熟悉得令她發抖。
「以哲」兩個字幾乎沖口而出.就像在日內瓦機場遇到以戰時一樣。
她震驚忘形的轉身,以戰,當然是以戰。
「約了朋友在那邊午餐。」他看來掙扎、矛盾得厲害,而且窘迫。「他們先走,我看見你——」
「請坐。」她先恢復鎮定。
他坐下來,侍者送來一杯咖啡.他們極少有機會這麼呆獨對坐看,一時之間兩人都顯得尷尬。但是——兩個人都完全沒有避開或離去的意思。
「若明柔講錯話,請原諒她。」以戰終于想出一個話題。
「我不會介意,如今已沒有任何事再今我介意。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可欣說。
「不該這麼灰色。」
「我也不想。人必須面對人生,我的人生被安排成如此。」
「以哲不會喜歡你這樣。」
「他還能要求我甚麼?他如此殘忍的離我而去,在我正張開雙手預備迎接美好人生時,我已盡力做到最好。」她眼眶微紅。她已算是個很有白制力的人。
以戰震動,他完全想不到看來永遠淡漠平靜的可欣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以哲的離去在外表上絕對看不出真正傷害有多大多深。
「對不起——」以戰十分內疚。
「與你無關。」她無奈的笑。「你完全不須要內疚,他替你去紐約絕對不代表他替你死.每個人的生命安排不同,如果換成你——情形就變了吧?誰也說不定,是不是?」
「謝謝你。」他由衷的。「以哲極幸運能遇到你,即使只那麼短短的幾個月,想來——他是此生無憾。」
「我也是。所以我盡力使自己活得更好,一直有個感覺,他——在看著我。」
「是是,他在看著我們——」以戰不知道想到甚麼,停在這兒,然後話題就轉了。「這些日子來我一直想向你道謝的是,媽咪得你幫助才能放開心懷,她心中目前最重要的是你。」
「我知道。可是——我有負擔不起的感覺,所以上次我選擇離開。她對我太好,好得有壓力,畢竟我不是真正的以哲。」
「不會再走吧?」
「一走了之是不負責任的行為,我知錯。」她微笑.像唇邊綻開一朵純白小花。「有一件事——也許我不該問,明柔和你——不知道是否有著誤會。」
以戰的眉心一下子緊緊皺起,神情全變。
「可否——不談這問題。」他問。
「我知道因以哲的事令你改變,你變得不像從前。」
「可是明柔沒有錯,她為你受了不少委屈,而且有了世達。你們的誤會應盡快冰釋。免得傷了感情。」
「你不明白,她不是——」以戰終于忍住沒有說下去。「總之現在公司第一,媽咪第一,其他的我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