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念。「不為你,不為錢,他若不來這里,所不同的只是地點而已!」
「但是——為什麼?那些人為什麼非要殺他不可?」耐雪靜靜地流淚。「天威只不過走錯了一步路,不至于死,那些凶手多殘酷,天威不該死的!」
「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只知道一件事,」思堯正色說,「無論如何,你沒有自責的理由!」
「是的!」一個悲哀的聲音突然加進來。
「阿泰!」耐雪轉身,抱住鐵塔般的男孩子大哭。「阿泰,天威死了,真的死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你知道嗎?他所有的錢都還了,阿泰——」
「我知道!」阿泰也是淚流滿面。「他從家里出來,他說來還你錢,昨夜——他贏回我們所有失去的,我們正高興地預備重頭來過,誰知道——」
「你想過會是誰做的?」思堯惻然。
「知道!」阿泰點頭。「明珠打電話來警告,可惜來不及,天威已出門,我追來也幫不上忙!」
「誰是明珠?」耐雪抬起頭,停止哭泣。
「一個——女孩子,」阿泰老實地說,「就是她令天威贏回所有的錢,也打垮周俊彬,但她——她丈夫知道了,相信是周俊彬告的密,那些人就是明珠丈夫手下!」
「明珠的丈夫又是誰?」思堯听糊涂了。
「你們不會知道,」阿泰搖頭。「他是黑道上第一把交椅的人物,明珠只不過是姨太太——天威——一定不知道,誰敢惹明珠丈夫呢?」
「他就能亂——殺人?」耐雪覺得全身冰冷,還有一個明珠,明珠使天威贏回那些錢,又是一宗交易?
她又記起天威眼中的霧,天威眼中越變越柔的光芒,天威唇邊似真似幻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陣刀割般的疼痛,這樣的男孩是好是壞?她對他是愛?是恨?是同情?是憐憫?剎那間,她也分不清了。
「我會向警局提供線索,一定抓得到凶手!」阿泰說。
「指使人殺人的元凶呢?」耐雪忍不住叫。
思堯輕輕握住她的手,又拍拍她的肩。
「我們該對法律有信心!」他輕聲說。
法律,他們都靜下來,是啊!懊對法律有信心,而且——也必須有信心,誰還能私下解決問題嗎?
「我——走了!」阿泰吸吸鼻子,說,「天威心中對你也抱歉!」
「阿泰——我們保持聯絡,好嗎?」她說。一份依戀的情,阿泰是天威的兄弟。
「好!你保重——大嫂!」阿泰說完大步離開。
大嫂——怎樣的稱呼?怎樣的一段往事?
她看思堯一眼,並肩走向不遠的家中。
「哭過了,還難過嗎?」他溫柔地。
「難過,他那麼年輕就死,而且死得這麼不值,即使一個朋友我也難過!」她坦白地。
「我也是!但——他若不死,耐雪,你以為他會不會更痛苦?」他沉思著伴著她上樓。「正如你說的,他只不過走錯一步路,這一步就是賠上一輩子甚至生命,我以為——對他來說或是解月兌?」
「生命的負擔是他自找的,他在那條錯誤的道路上執迷不悟,他有許多機會回頭的!」他嘆息。「然而,誰又能真正怪他?我們年輕時誰又知道自己走在錯路上呢?」
「天威豈非死得好無辜?」她問。「好遺憾?好委屈?」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思堯站在她家門口。「有一句話你听過嗎?天若有情天亦老,那是天威短暫一生的寫照!」
「我——明白!」耐雪低喟。淚水又涌上眼眶。
天若有情天亦老,怎能不明白呢?
生命的賭注,血的教訓!
天若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