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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 第54頁

作者︰嚴沁

她並非忘卻,真的,那是她心底一個火烙的印子,深深地陷在肉里,除非把整個心拿掉,她沒有辦法忘掉那個人,那段往事,那些快樂與不快樂——

會計主任又通知她加班,她只能留在辦公室里。

思堯很體貼,叫附近的餐廳送來兩碟炒面,他不能讓耐雪這麼餓著工作。不僅叫晚餐,他還留在公司里,直等到耐雪工作完畢。

鮑司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對耐雪的感情了,他們也表現得落落大方,本來多事的一些女孩也閉上了口,耐雪的確是個有氣質、有個性的好女孩。

耐雪工作到九點半,終于把所有要趕出來的賬目做好,交給會計主任。她心中對這主任又感激又歉疚,所以做起工作來特別賣力。主任看一看,微笑點頭,嘉許之後表示她可以回家了!

她背起皮包,那邊經理室的思堯也站起來,有默契似的同時走出公司。

「辛不辛苦?」思堯問。這些日子來耐雪已經不抗拒他的感情了,他知道自己有希望,不是嗎?

「會計主任才辛苦!」她淡淡搖頭。「下次我加班你別等我了,不太好!」

「為什麼?」他不同意。「我說過不放心你獨自在辦公室,太危險!」

「會計主任不是人嗎?」她笑了。

「他是老人家,怎麼保護?」他也幽默起來。「至少我在學校還上過幾堂柔道!」

下了樓,走進停車場,坐著他的小車子。

「耐雪,什麼時候你肯到我家去坐坐?」他突然問。

「到你家?!不——」她反應迅速。「我怕踫到程之洛!」

「之洛?!」皺皺眉。「他是我的弟弟,又曾是你的助教,有什麼可怕的?」

「我——」耐雪又窘又為難,漲紅了臉。

「耐雪,你總有一天要去的!」他笑。

她發了一會兒呆,搖搖頭,眼圈紅了。

「我怕暫時無法面對一個熟知我過去的人!」她說。

「傻女孩,這算什麼理由?」他嚷著。「難道我不熟知你的過去?你又不怕我?」

「你不同,你——是思堯!」她還是搖頭。

「啊!」他孩子氣的突然在座位上跳一跳。「我好高興听你講這句話,我不同,我是思堯!」

「事實——就是如此!」她垂下頭。

「好吧!我願意等,等到有一天你認為可以去我家時!」他拍拍她的手。「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吧?」

「你這麼好,我有什麼資格考驗你?」她說。

「以後不許對我說這種話!」

「哦——媽媽問你怎麼不去我家坐坐呢?」她說。

「她真這麼問?」他好開心。「現在就去,耐雪,我發覺你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相處的人!」

「因為你現在才認識她!」耐雪笑了。

「她以前也只不過把感情放在心里,和我一樣,所以我了解這種人!」他說。

汽車轉向耐雪家的巷子,她掠一掠頭發,說︰「如果我去你家,程之洛真不會——令我難堪?」

「天!你當之洛是怎樣的人呢?」他抗議著叫。

「那麼——星期天我去!」她終于說。

「星期天——上帝,」思堯抓住她的手重重吻一下。「你令我心中踏實,充滿希望了!」

耐雪正想說話,突然間前面橫巷子沖出來一個人,一個看來受了傷、身上有血的人,汽車燈照著那人眼楮,他自然反應的用手掩著臉,哦!他手上還有一個大牛皮紙袋,也沾著血。

「喂——停車,你看有人受傷!」耐雪害怕地叫起來。

思堯緊急剎車,就在這一瞬間,橫巷里又沖出四個大漢,有的拿刀,有的抓著木棍,一見那受傷的人不由分說就是亂打亂砍,一陣刀光血影,駭得車上的耐雪尖叫起來,這些電影鏡頭真搬到現實生活里來了?

「喂——你們住手,不能殺人!」思堯大聲叫,一邊開動汽車沖過去。「你們還不住手!」

那四個大漢訓練有素的打手一招呼,頭也不轉地向前面黑暗中奔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思堯擔心傷者,只好放棄追蹤,先救人要緊。

也許剛才砍殺的呼喝,傷者的慘叫,思堯的狂喝,附近不少人家都開了門出來,有的人已自動打電話報警了,是凶殺案啊!

思堯和耐雪一起奔過去,才一走近,耐雪全身激靈靈打個寒噤,不知是血或是什麼,使得她抖個不停。

「來,幫他躺平,」思堯輕輕移動傷者,把他遮著臉的雙手拿開。

「是——他?!」耐雪尖叫一聲,這麼尖銳,那麼恐懼,那樣——斷腸。「天——天——」

一陣昏眩,另一只強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別緊張,也別刺激他,他只是受重傷!」思堯穩定的聲音在她耳邊,思堯手中的溫熱傳到她身上,她立刻振作一點。

「天威,天威,是你嗎?」她蹲下來,看見天威滿是鮮血、痛苦得扭曲起來的臉。

「天威,你不能死,你——你要振作一點,天威——」

奇妙的,似乎已昏厥過去的天威緩緩地、乏力地睜開眼楮,眼中是一片似真似幻的疑惑。

「天威,我,是我,耐雪,」她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天威,你怎麼會在這里?那些人是誰?天威——」

天威眼光閃一閃,似乎認出了耐雪,他抬一抬手,卻無力地垂下去,他想掙扎著再抬,鮮血從各種傷口涌得更快,他痛楚得申吟起來。

「天威,天威,你忍一忍,救傷車就來了,」耐雪一邊哭一邊說,「你說話,你為什麼不說話?天威——」

天威的手又在動,他一直想抬起手——哦!思堯看見壓在手臂下染滿了血跡的牛皮紙袋。

「是這個嗎?你——要給耐雪?」思堯替他拿起來。

天威眼中一陣釋然,隨即涌上一層水霧,他凝望著耐雪,目不轉楮地凝望著,水霧結成水珠沿著腮邊流下來,那表示什麼?天威的眼淚?

「天威,不,天威,你說話,你說話,天威——」耐雪尖銳的哭聲令人心酸。

天威仍然不出聲,凝定的視線卻柔和,更柔和,在血泊中展開一抹似真似幻似有似無的笑容,然後,那令耐雪愛恨交織的眸子緩緩閉上。

「天威——」耐雪駭極了,他怎樣了?「天威,你不能——你不能——你還沒有說話,天威——」

思堯皺著眉,探一探天威鼻息,模一模天威脈搏,他的心也直往下沉。

天威就這麼去了,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天威——」耐雪尖銳的哭聲漸漸低微,這時,救傷車的聲音才一陣又一陣傳來。

遲了,天威已去!

救傷車人員一陣忙亂,天威被抬上車,警察也來錄取目擊者口供,思堯義不容辭地,一一詳述,警察記錄了,又在現場搜索一陣,也收隊回去,現場一下子又冷靜下來,只剩下思堯伴著耐雪。

「我們回去,耐雪!」思堯深沉嘆息。既然注定要發生的事,為什麼一定要讓她看到?天威就死在她面前,這不太殘忍?

「他——為什麼會在這兒?」耐雪突然間。聲音空洞、茫然又無助。「這是我的家!」

「他可能來找你,啊!牛皮紙袋!」思堯想起來。「看看里面是什麼?」

耐雪機械地打開封好的紙袋,她看見血跡中寫著自己的名字,果然是給她的。牛皮紙袋里盡是厚厚的,一扎扎的紙——紙?!啊!錢!

「是錢?!」思堯先看清楚。「他拿錢給你——」

他停下來,怔怔地望住她,他們心中同時想到的一件事,天威是來還錢的,就是耐雪在公司挪用的公款。

耐雪迅速地數算一下,不多不少整整的二十四萬,她心中有如千刀萬剮,天威送錢來,天威——可以說是為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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