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在電話里講了什麼,宿玉的眉頭皺得更緊。
「真的不行,下次吧?」她說。
「誰?說什麼?」可宜睜大了眼楮。「仇戰?」
宿玉點點頭。可宜不由分說的就搶過電話。
「仇戰嗎?我是可宜,今晚請你來我們家晚餐,翡翠也去,當然。6點,你開車接她,OK?」可宜一連串的講,然後收線。
「你這是為什麼?」宿玉問。
「人家約你,我們反正也要請他,一舉兩得。」
「這樣好像刻意安排,不妥。」
「你敏感得要命,這算什麼刻意呢?」可宜笑。「是他自己打電話撞上來的。」
「我擔心他以為我們搞什麼花樣。」宿玉說。
「他巴不得如此。」可宜笑。「怎樣?我們現在還可不可以約天白和阿靈?」
「是你請客,你自己作主。」
可宜考慮一秒鐘,拿起電話就打。
「天白?可宜。想請你和阿靈吃晚飯,在我的新家,6點,0K?你順便帶阿靈來。」可宜笑。一邊又把地址講了一遍。「請準時。」
放下電話,她拍拍手,說︰
「一切辦妥。」
宿玉搖頭笑,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
「請了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看你怎麼應付。」她說。
「我可是一片好心。讓天白見見仇戰,好讓他對你死了這條心。」
「他現在也不再纏我。」
「阿靈在纏他,」可宜笑了。「我看得出來阿靈喜歡他,他暫時還沒領情而已。」
「你總多鬼心眼兒,怎麼把人家阿靈又扯上呢?」
「別不信。今夜可看見,事實擺在眼前。」可宜一副胸有成竹狀。
「今夜的場面令我擔心。」
「一切听天由命,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宜說︰「我先走,仇戰6點鐘來接你。」
「我可以現在跟你走。」
「說好了仇戰接你,不要讓人家撲個空。」可宜走了。
她是很爽快、很干淨利落的。
東模西模的5點半就到了。宿玉整理一下桌子,電話鈴又響起來。
「我是仇戰。我現在出門,15分鐘後請下樓,我們車上見。」他說。
「好。」她收線。
到目前為止,每听見他的聲言,每見到他的人,她還是下意識地緊張,完全控制不住。
一刻鐘,她落到樓下。大概等了一分鐘,仇戰已到。他為她打開車門,迎她上車。
「我還以為今夜見不到你,」仇戰說︰「原來可宜請客也有我的份。」
「我們也不必天天見面。」她說。
「話是這麼說,但真是見不到你,我是會想念的,」他坦率熱情。「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
她有點感動,又下意識地不安,她知道自己矛盾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控制不住。
「會有很多人願意做你的好朋友。」她說。
「怎麼一樣呢?我一直覺得我們有緣分,第一次見面就有這種感覺。雖然那時你不說話。」
「是錯覺吧!」她勉強笑。她並不喜歡听他說緣分兩個字,她覺得刺耳。
「絕對不是。」他是認真的。「如果是錯覺,我們怎麼會又在教堂遇見?」
她不響。非常不願意認同這件事。
沉默著直到可宜和哲人的家。按鈴,出來開門的是阿靈,他們居然先到了。
「翡翠,這——英之浩?」阿靈見到仇戰大吃一驚。
「不。他是仇戰,現在最紅的男歌星。」可宜搶著出來介紹。
坐在沙發上的天白站起來,呆呆地望著仇戰,連招呼都忘了打。
「太像之浩,是不是?」可宜強打哈哈,她感覺到宿玉已非常不自在。「但是他只是仇戰。」
呆怔之後,天白終于伸出右手。
「韋天白。你好,仇戰。」他說。
仇戰跟他握手,然後退到一邊。
「他很面熟。呀,上次在酒廊見過他。」他低聲說。
「都是老朋友,天白跟我是鄰居,阿靈跟我是同學。」宿玉也低聲回答。
「那麼只有我一個人是不速客。」仇戰說。
「別把自己孤立,大家都是朋友。」宿玉說。
阿靈慢慢走過來,坐在仇戰旁邊。
「剛才認錯了人,真抱歉。」她帶著研究的眼光。
「沒問題。可宜和哲人當初注意我,也因為我像英之浩。是真像得那麼厲害?」仇戰不介意地說。
「猛一看簡直就是一個人,細看當然你們有不同,」阿靈搖搖頭「居然又會被翡翠踫到。」
「是啊!我說是緣分。」仇戰對著宿玉笑。
宿玉的笑勉強,因為她看見遠遠的天白臉色不好。雖然這與她沒什麼關系,但——總是她引起的。
「緣分實在太奇妙了,」阿靈爽直地說。「我表哥天白苦追翡翠不果,你們卻能踫到,真是太奇妙了。」
「我們也只是朋友。」宿玉立刻說。
「朋友的感情可分好多種,是不是?」阿靈笑。
大門在響,下了班的哲人回來,剛才尷尬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沒想到哲人會找到這麼精致可愛的一層樓,」天白第一次開口。「你真有辦法。」
「為可宜,我當然要盡心盡力。」哲人擁往可宜。
「很令人感動的一對。」阿靈說︰「排除萬難。」
「這句話是真的。我太太很不開心,可宜的父母很不諒解。可是我們相愛,非這麼做不可。」哲人坦率地說。
「父母不諒解終有一天會改變,愛女情切嘛,」阿靈說︰「可是你太太阿美——總要想辦法安置。」
可宜低下頭,沉默了。
「那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弄妥,」哲人立刻大聲說︰「我會給可宜一輩子的幸福。」
「男子漢大丈夫。」阿靈拍起手來。
「這是每個男人在我這種情況下該做的。」哲人微笑。「我沒什麼好稱贊的。」
「還說沒可稱贊的,情聖啊!」阿靈又叫。
「情聖不是我,該是天白,」哲人把視線轉向他。「只付出而不理收獲,誰及得上他?」
天白迅速看宿玉一眼,她立刻低頭避開。
「可惜他找錯了對象呢?」阿靈有點醋意,半開玩笑。
「這才叫偉大。」可宜笑。「人家不問結果如何,一味的付出,還不難得嗎?」
「這叫傻。」阿靈極不以為然。
「難道你不傻?」可宜放柔了聲音。「愛情原是只耕耘,只付出,不問收獲的。」
阿靈變臉,卻強硬地支撐著。
「我才不那麼傻,我要問收獲的。」她說。
「嘴硬。」哲人搖頭,憐惜地說。「其實你才真正是傻大姐,你的心比誰都好、都柔軟、都善良。」
阿靈呆怔一下,眼圈就紅起來,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
「阿靈,靈之,你怎麼了?」可宜意外地說。
「阿靈——」哲人也呆了。
發生了什麼事呢?阿靈怎會如此?
「阿靈,」宿玉過去摟著她的肩,輕輕地拍著。「沒有什麼可傷心的,你自己不傻,沒有人可以說你,你一向很自信的,是不是?」
「翡翠,你不明白。我——我——我——」阿靈哭得更厲害。
「你有委屈,是不是?」宿玉輕言細語。「這世界上誰沒有委屈呢?別傷心。有的人一時不明白一些事,遲早他會明白的,你不必擔心,相信我。」
「不——不,他不會明白,沒有人會明白——」
「至少我明白。」宿玉輕嘆一聲。「我會幫你,你信得過我,是不是?」
阿靈望著宿玉好半天,眼淚終于停止。
「抱歉。我失態了。」她吸吸鼻子。「翡翠,無論如何——我非常感激你。」
「這麼多年同學說這種話?」宿玉拍拍她。
阿靈破涕為笑。大家都松一口氣。
「雨過天晴了。」哲人笑。
「今夜是快樂的日子,誰都不許郁郁寡歡,」可宜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