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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琉璃 第5頁

作者︰嚴沁

「你們有目的而去?」他問。

她想一想,點頭。

「約好人在那邊見面?」

她皺眉︰「不。」

「那麼——為什麼不能提早?」他問。

「因為——」她再吸一口氣。「那星期中的一天是英之浩的忌辰。」

「啊——對不起。」他釋然,臉色也變得怪怪的。「我忘了,對不起。」

「你沒有理由記得這件事。」

「不,我以為——」他說不下去。過了好一陣再說︰「始終——你忘不了他。」

「我沒有刻意令自己忘記,而且——為什麼要忘呢?這根本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她說。

「最重要的一段。」他說。

沉默一陣,她說︰

☆☆☆」15歲半認識他,我跟他一起長大。」停一停,又說︰「過去的10年生活如果把他除掉,根本就不剩下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也知道你們的感情。」他說。

「知道就好。」她很坦率。「我對任何人不隱瞞往事,尤其你更清楚,你看著一切進行、發生。我肯定地說,過去的一段,和我的生命不可分割。」

「不執著于過去,是好?是不好?」他說。

「我不知道,也不在意。」她說。

「翡翠——」

「天白,我不想你在我這兒浪費時間,真的。」她誠懇地說。

第二章

天白踏進公司就開始叫︰

「阿靈,阿靈,出來見我。」

沒有影子,會計小姐在一邊說︰

「靈之沒有來。」靈之是阿靈的名字,林靈之。

天白皺眉,一言不發地沖進辦公室。

今天有會要開,有兩個客人待見,還有午餐例會——阿靈不來,她還在生昨夜的氣?真會選日子。

用自己人就有這毛病,小姐脾氣一發,就天王老子也不理,說不上班就不上,難道還能炒魷魚?

他拿起電話,拔了靈之家的號碼。

「小姐?小姐不是上班了嗎?」女佣人說。

「沒有來上班,我是表少。她到底去哪里了?」

「我去問問。」女佣人去了一陣回來。「沒有人知道哦!可能去洗頭。」

洗頭、洗頭。天白詛咒著放下電話,公司被人扔炸彈大概她也不理吧!洗頭。

他又想到宿玉,或者——她有辦法。

找到宿玉,她正預備去開會。

「阿靈不上班?」宿玉笑。「我有什麼法子呢?她的小姐脾氣你比我更清楚。」

「今天她不出現,我公司要關門。」他說。

「去發型屋找她。」宿玉說了一個地址。「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幫不上忙。」

「等一等——下班後有空嗎?」他問。

「其實每天下班你都見得到我,」她笑。「我們家就是兩隔壁。」

「我來接你。」他再說。

「找到阿靈,忙完你的公事再說。」

「OK。」他听出她沒有拒絕之意,大喜。

但是去找阿靈——他眉心深蹙,什麼時候阿靈才可改變她那難以捉模、一觸即發的脾氣。

阿靈果然坐在發型屋里,優哉游哉的一邊看時裝雜志一邊吹頭發,對站在一邊的天白不理不睬。

「阿靈——我來接你。」天白低聲下氣。

她瞄他一眼,繼續看雜志。

「你知道今天有多忙的啦!不要再發脾氣,」他說︰「我道歉,行了吧!」

「不忙你也不會來接我,我知道。」她冷笑。

她的脾氣——還真孩子氣得很,雖然她已26歲。

「阿靈,10點鐘有客人到……」

「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的客人。」她不客氣地說。「你快走,我不想見你。」

「阿靈,不要孩子氣……」

「我已經告訴大姨,我不做了。」靈之說。她口中的大姨是天白的母親。

「這怎麼行。我——我道歉了,你還要我怎樣?」

時間好在早,發型屋里沒什麼人。幫她吹頭發的那男孩子也笑起來。

「你走吧!今天整天我都沒空,節目已排好。」她說。

「其實昨夜……」

「還提昨夜!」她火冒上來。」你故意在翡翠面前丟我臉,令我難堪。」

「天地良心——其實我什麼都沒說。」

「走。你還敢否認,」她咬著唇。「有本事你去請翡翠當你的秘書。」

「她——和可宜就去美國。」他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去美國?」靈之想一想,忘了自己的事。「我知道,英之浩的忌辰。」

天白臉色沉下來,坐在她旁邊。

「她拒絕我同行。」他說。

靈之望著他半晌,自己的事日完全忘懷,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你不是也要去美國簽合同嗎?不是一起?」她問。語氣中已完全沒有了怒意。

「她只跟可宜去。」

「喂——」靈之咬著唇,猶豫半晌。「追了半天,你到底有沒有希望?」

天白攤開雙手,聳聳肩。

「我回公司,客人就到了。」他站起來。

「等一等——」靈之回心轉意得極快。「我吹好頭發跟你一起回去。」

「你的節目呢?」他問。

「算了。」她笑起來。「誰叫你失意于翡翠?我這人最同情弱者。」

5分鐘後,他們倆一起離開發型屋。

「翡翠告訴你此地的地址?」她問。

「不要提她,我今天有數不盡的工作要做。」他說。

她凝望他一陣,笑容竟然更好、更愉快了。

「是她刺激了你?或是激勵了你?」她問。

「我能做什麼?阿靈,只有你最了解我。」他說。

「了解?」她笑。「全世界我這秘書最難做,除了公私事之外,還要幫你追女朋友,這還不止,早上還得morningcall,中午還得陪吃飯,晚上你去夜總會,我還得去你家喂狗、澆花。間中還要受氣捱罵,像昨夜……」

「別提昨夜。其實我根本沒……」

「總之我是無妄之災,」她不理會他,繼續說︰「秘書兼表妹,這里面還有閑話,多做點事哦——說我想做貼身膏藥,韋天白,你有寶啊!」

「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對,」他也笑。「我們倆自小一起長大,情如手足,除了你之外,誰還能幫我呢?人家說什麼也別理了。」

「但是我委屈啊!」

「為我受點委屈算什麼呢?以後我不忘報答就是。」

「報答我什麼?」她盯著他看。

「想要什麼?」他順口問。

「你——」想說什麼,話到喉嚨,就吞下去,莫名其妙臉就紅了。

「我怎樣?說啊!」他說︰「只要我韋天白做得到,上天下海,一句話。」

她不語。只用一種好特別的眼光對著他。

「對著我說話不經大腦,怎麼在翡翠面前苦巴巴的,半點也瀟灑不起來?」她問。

「我也不知道。」他苦笑。

「其實我真替你難受,」她搖頭。「見了她就像矮了半個頭似的,說起話采又悶又不精彩,完全不是原來的你。你真是緊張成那樣啊!」

☆☆☆

「或者這叫一物治一物。」

「你又專治我?」靈之沖口而出。立刻又後悔,但是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了。

「我可沒想過‘治’你,真話。阿靈,千萬別這麼想,」天白連忙分辯。」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表妹,你說說,寶貝你都來不及。」

「寶貝我?」她不以為然。「你專在別人面前損我,尤其是當著翡翠。」

「昨夜真不是有心的,而且也沒說什麼。」

「翡翠——是我同班同學,」她似乎想表達什麼,又像極難啟齒似的。「以前我跟她並不太好,因為你追她,我們才多了來往。在她面前——你一定要特別尊重我。」

「完全不明白。」他叫。「在誰面前我都尊重你的。」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她的神情在此時看來竟真——難測高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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