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愛?那年紀比她大一倍的男人?」她不信。
「感倩是很難講的。」他再搖搖頭。
他是個很寬大的男人,他愛過費婷,分手後卻一點也不恨她,還肯幫她說話。
「等一下看見他們就知分曉。」她笑︰「說真話,我看過費婷的照片,我還是對她本人好奇。」
「想來——她也會對你好奇,」思宇說︰「她一直問我你是怎樣的人。」
「你怎麼說?」她很感興趣。
「我沒說什麼,她卻猜你有三頭六臂,」他笑︰「否則我怎麼會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你是這麼對她講的?」她不信。
「我從沒講過任何話,是她自己看出、感覺出的。」他很自得。
「那——只能說你的演技好,」她看他一眼︰「因為我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以前是怎麼對女孩子!」他說。
「你的意思是對我是與眾不同了?」她反問。
「你可以問費婷。」他說。
他們直駛圓山飯店。這個中國宮殿式的飯店雖然己不新,但氣派還在,還是台北最高級的。
「到了。」他停了車。
「費婷很講究排場。」她說。
「她未婚夫付得起嘛。」他聳聳肩。
進入會場,客人已來了很多,費婷和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邊迎賓。
「啊!你一定是莊心妍了,」費婷一把握住心妍的手說︰「比傳說中更漂亮,難怪思宇這麼死心塌地。」
她又說思宇死心塌地,是嗎?心妍倒要仔細看看。
在這種場合,心妍是怯于應付的。紅著臉,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知我幾經辛苦才追到她,不死心塌地怎麼行?」還好思宇替她解了圍。
「也該有個女孩子這麼管教下你。」費婷笑︰「心妍,不要對他客氣。」
心妍只是微笑,看見站在費婷旁邊的未婚夫也在傻笑,一副萬分欣賞的樣子。這男人肥肥矮矮,其貌不揚,心妍想不出,費婷真和他有感情?
「請進去坐,多吃點東西。」那位楊先生——費婷未婚夫說「多吃點東西。」
費婷皺著眉,橫他一眼。心妍都看在眼里了。
接下來的日子,心妍一直住在思宇家的客房。
反正也沒什麼事做,住在這兒也方便,常常只是她一個人在家,思宇大多的時間都要拍戲,也很少陪伴心妍。她一個人在家東模模,西模模,把屋子弄得很整齊,她自己也覺好笑,雖然她住客房,和思宇的關系依然單純,她卻已像個小妻子了。
有時電視台或電影公司的人打電話來,她也幫著接听——不听也不行,只有她在家。接多了這種電話,她也習慣了,遇上是電視自的熟人,她也跟他們談幾句,這是很平常的事,不是嗎?她心中坦蕩,根本沒想到其他。
吃完早餐,她從門縫里收回報紙,坐在客廳看著。住在思宇家是比房東太太那兒舒服自在得多,就像在家中一樣,思宇不在,她穿著睡衣就走來走去。
很習慣的,她翻開娛樂版,自己做這行的,當然關心圈子里的動態。
她慢慢的看著,從頭條娛樂新聞開始,突然間,她看見自己的名字,還有思宇—一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他們有什麼事?為什麼要寫他們?
急忙往下看,兩個好刺眼的字跳進眼簾,「同居」?她整個人跳起來,這是什麼話?「同居」?誰同誰?這種事也可以亂說,亂寫?
她激動得全身發抖,臉也變得青白。剛才的好心情完全消失了。
那些人怎麼可以憑空亂造謠呢?怎麼可能同居?她只是——
她果怔往了,她這樣住在這兒,人家怎麼知道她住客房?電話又都是她接,娛樂圈的男女關系一向被人認為隨便,這——這——
這印象是她自己給人的,她怎麼不早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呢?她怎能這麼天真?她——唉!
她頹然坐倒沙發,她真是天真,做事完全不經大腦,她應該早想到有這樣的結果,這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她太直了,腦筋永不轉彎,這都是她自己弄出來的!
她後悔得要死,但是——有什麼方法補救呢?她分明沒做這件事,她不能讓別人這麼冤枉自己,她——唉!懊怎麼辦呢?
「同居」是那樣觸目驚心的兩個字,父母一一老天!案母一定也看得到這段新聞,他們怎麼想?她又該怎麼解釋?他們會信嗎?
她一直在冒冷汗,一直激動的發抖,真是什麼事也不做了。
然後,她听見門聲,抬頭,看見是剛去拍片不久的思宇。
思宇也是皺著眉,一臉孔的沉重。
他看看她,看看一邊的報紙。
「你也看見了?」他悶聲問。
「他們怎麼會這樣寫?他們的腦袋真髒,」她說。忍不往的就紅了眼楮。
「這個圈子是這樣的,」他嘆口氣,坐到她身邊︰「可以無中生有,可以一分事實變十分,受輕傷可以變成性命危殆,我見慣了!」
「可是我們——」她忍了一下,眼淚終于流下來。
「我知道,我們被冤枉,」他用手圈住地,輕輕的拍著︰「我事前沒有顧慮那麼多,而且——人人眼中的我是個風流浪子,是我害了你。」
「不,也不關你事,」她用手背抹眼淚︰「根本不是事實,我要向他們說清楚。」
「別傻了,人家不會信,而且——愈描愈黑,」他搖頭︰「我們只能不理不睬。」
「那怎麼行,人家指名道姓的寫,沒有事實我告他們誹謗。」她比較天真。
「你能證明什麼?」他凝望她︰「去醫院驗處女膜?笑話會愈弄愈大。」
「就這麼放過他們嗎?我不甘心!」她憤憤不平。
「這就是你平日和記者關系不好的緣故,」他輕嘆道︰「你平日若和他們有交情,他們會替你隱瞞的。」
「我問心無愧,為什麼要他們隱瞞?」她揚一揚頭︰「我為什麼要討好他們?」
「你這樣的脾氣,怎能在娛樂圈立足呢?」他搖頭。
「我就不信他們能打倒我。」她的倔強又來了。
「人家不是要打倒你,只是你對人客氣些,大家有交情,筆下就會生花,橫豎一樣的寫文章,寫好寫壞還不是一樣?主要的還是你的態度。」
「我不理,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對付。」她說。
「怎麼對付?」他冷靜的問。
「我——寫律師信告他們。」她想一想。
「有用吧?你想把這件事弄到全台灣的人都知道?而且他們寫‘據傳,’奈何不了。」
「沒有王法嗎?」
「法律有漏洞的,」他又輕輕拍她︰「心妍,我知道你生氣,所以我特地請假趕回來,但—一這件事不能告的,弄大了之後對自已都不利。」
「但是——這明明不是事實,我咽不下這口氣。」她再抹一抹眼淚。
「出來做事——尤其我們這圈子,要忍受的東西太多了,心妍你一定要學會忍!」他苦口婆心。
「人家怎麼看我?怎麼想我?」她還在生氣。
「人家怎麼想,怎麼看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看法和想法,」他沉思苦說︰「人家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只是自己,我們為自己而活。」
「我做不到。」她說。
「一定要做到,要知道我們是站在玻璃中做人,一舉一動人家都看到。」他說。
「所以名譽重要。可不能被人亂說。」她說。
「但是這件事——」他拍拍她︰「真的只會愈描愈黑,我們只能置之不理。」
「讓人家一直冤枉下去?」她反問。
「等我們有一天結婚,別人就再不會亂講了,」他說道︰「我有信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我愛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