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再來。」她捏捏他的鼻尖。「以後我把工作和你之間的時間平均分配。」
「不是工作和我,是我和工作,我比工作重要。」他也笑,卻有點勉強。
「在你以前,我從來沒為任何人任何事放開工作,你真是魔鬼。」
「可愛的魔鬼。我愛你至深。」他擁吻她。
「這三天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寧靜,快樂,無牽無掛。謝謝,可若。」
「我該謝謝誰?」
「不要謝。愛我。」
*_*_*
第四天清晨,他送她回家,獨自離開。
可若換好衣服,收拾好一切,立刻趕去公司。她不能忍受再在這屋子里停留,這屋子還充滿了立奧的一切,她要立刻搬家。
又是她第一個到公司。埋頭處理了寫字樓的大堆工作,同事漸漸回來。愛咪一到,質問的話立刻充滿空氣中。
「你到底去了哪里?為甚麼連電話都沒有一個?那麼多工作,那麼多人找你,你這女人真狠心。」
「別吵,我很快樂。」可若笑得神采飛揚。「我真的很快樂。」
「洞房花燭。」愛咪呆楞一下。
「他是個太可愛的人,」可若忘情的。「愛咪,你要替我高興。」
愛咪有點不能相信的望著她。「你可知道很多人找你。」她說。
「你會替我應付,是不是?」可若竟完全像個初墜愛河的少女。
「只怕——應付不來。」
「工作嘛,我們可以推掉些。」
愛咪凝視她好久,搖搖頭。
「昨天一早就有莫名其妙的大漢上來找方令剛,我說此地無此人,他們後來找你,我說不在,他們就來來去去十幾趟,後來索性坐在門口不走。」她沒有表情。
「他們是甚麼人?」可若變了臉色。
「不知道。一看就知非善類。」
「電影公司的人?」
「我怕他們今天再來,凶神惡煞般的。我看你是不是要預備一下。」
「預備甚麼?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可若心中隱隱不安。「香港是法治之區。」
「不要忘記前些時候發生的槍擊、掌擊事件。」愛咪提醒。
可若皺若眉,呆住了。「有——這麼嚴重?」
「我只是擔心。方令剛已經回去,是不是?或許他們不再來。」
「通知門口警衛,要他特別小心。」
「昨天已通知。」愛咪退出。
可若勉強再做些工作,心中再不能安寧。隱隱約約覺得一定出了甚麼事?因為令剛躲在清水灣三天?他們又怎麼知道她的?
客戶的電話開始來到,忙得昏頭轉向的時間都沒有,根本沒有機會讓可若胡思亂想,直到中午。沒有想象中可怕的事發生,她透一口氣。
「愛咪,我們出去吃魚生。」她叫。
「對不起,只怕不能。」一個女人走進來。
她抬頭看見一個似曾相識,打扮入時,濃艷而有點俗氣的女人。
「請問——」可若一頭霧水。
「我是梁美儀,听過嗎?」女人說。
梁美儀?梁美儀?誰?听過這名字也見過這人的,是不是?怎麼完全記不起了?
「怎麼令剛會沒對你說起我?」梁美儀挑高了聲音。「不可能。」
「啊——」可若失聲而叫。
是是,梁美儀。令剛那個青梅竹馬的小玩伴,是他叫阿嫂的女人,她曾在夜店見過。
「想起了,是不是?」梁美儀自得的笑起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談,就在這兒呢?或者你跟我出去?」
「談甚麼?令剛——有事?」
梁美儀還是笑,模裬兩可的樣子。
「就在這兒談吧。」門外的愛咪插嘴。她擔心可若安全。
「方便嗎?」她看看四周留下的同事。
「我們粗人,說話並不斯文。」
「我跟你去。」可若吸一口氣。
「我又不會吃了你。」梁美儀又笑。她把可若帶進一停車場,走上一輛車。
「這地方安全又清靜。」梁美儀望著可若。
「別再纏著方令剛。」
可若呆住了。纏著方令剛?此話怎說?看著梁美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臉漲得通紅。
「不知道令剛為甚麼會喜歡你,並不特別漂亮啊。」
「請——尊重。」
「我說話是這樣子,問問令剛,從小就是這樣子,受不了是你的事。我這不只是勸告,還是警告.嚴重警告,方令剛不是你可以搶去的,明不明白?」
「你可以叫他別來找找。」可若努力令自己平靜。「你先問清楚,讓他告訴你一切。」
「我做事不要別人教,最好你先打听,我梁美儀是甚麼人。」這女人似被觸怒。「問問方令剛,他敢不敢不听我的話?」
「我不理你們之間的事,也不知道那麼多,令剛和我只是友誼和感情,單純的事。」可若接受不了梁美儀的態度,她吃軟不吃硬。「我想你根本不明白,最好讓令剛先告訴你一切,然後你才快定該怎麼做。」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梁美儀眼中冒出青光。「我的耐性有限,脾氣來了,不擔保我會做出甚麼事。」
「謝謝你的警告。」可若不再理會她,下車轉身就走。這女人太莫名其妙。
背後傳來一陣類似瘋狂的冷笑,汽車從她身邊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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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剛沒有電話來,沒有消息,沒有音訊,報章上卻有他的報道和照片。他又開始拍戲,額頭上的疤痕化妝也掩不住,要導演用鏡頭遷就。
又說他過一陣子會去磨皮,除去疤痕。
報上的照片仍是方令剛一貫的模樣,冷傲、不在乎、有點吊兒郎當、英俊依舊。他沒有笑容,眼中卻隱有笑意。
可若把照片剪下來,放在台上。她有個感覺,令剛眼中的笑意是為她。
這種感覺很強烈。
她並沒有因令剛沒電話沒音訊而擔心,他們的心都已安定在對方的愛情里,她很有信心。見不見到他已不那麼重要。
她把自己投入工作里。同時,她找到一個很好的公寓,在愛咪的幫助下,用一個周末把家搬好。
「要不要通知方令剛。」愛咪關心。
「他會找到我。」可若極有信心。
報章上也有立奧和唐碧江的花邊新聞,暗示他們同居。可若沒有甚麼反應,她告訴愛咪「應該如此。」感情的事,她彷佛看得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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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可若沒離開公司。她想起以前替令剛拍的那些錄像帶,拖了這麼久還沒剪輯好,該是動手的時候了。
走進剪輯室,她就渾忘周遭一切。
鏡頭下的令剛永遠那麼生動,神采飛揚,光芒四射,魅力無窮。
那個時候她是她,他是他,目的只為拍影帶,替他的新歌試拍的。想不到轉轉折折中間經歷了那麼多,如今的他和她居然是心連心的一對,立奧又已投入別人懷抱。世事真是難測。
她做得很專心,很投入,對著那些膠片不等于對著令剛嗎?她十分愉快。
堡作告一段落,她開燈離開。再做一晚這輯影帶就可以完成,她要給令剛一個驚喜。
收好彩帶回到辦公室。一個穿牛仔褲,T恤,臉上有條深深疤痕的年輕男人沉默地坐在那里。
「你是誰?」她心中有了警惕。
那年輕男人很冷,長得有點怪,臉上彷佛隱有殺氣。殺氣?或是那刀疤?
「林可若?」他牽扯嘴角,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
可若立刻想到電影里的殺手。「你怎麼進來的?」她努力鎮定自己。辦公室里只有她一個人,可能發生任何事倩。她要鎮定,一定要。
「大門根本沒關。」年輕人冷曬。「我是來接你的。」
「接我?誰讓你來?」她懷疑。
「阿剛。」
他的話很短,很倔,很有力。
「令剛。」可若搖搖頭。「他自己為甚麼不來?你是甚麼人?我為甚麼要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