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果然響起,她驚跳起來,抓起電話時聲音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氣。
「哈羅,偉克,」他自報姓名。「家裹好悶,能不能讓我上來看電視?」
他永遠像熱情開朗的大學生。
「來吧。」
三分鐘,他已來到,穿著涼鞋短褲,地道美國年輕人的街坊裝,非常親切。
他一坐在電視前,好像回到自己家里般。然後拍著沙發叫︰「過來,我們一起看。」但眼楮仍在電視上。
「要喝甚麼?」她問。
「可有啤酒?」仍是目不轉楮的對著熒光幕,十分孩子氣。
把啤酒遞給他,她不著痕跡的坐在電話旁。再接不到少寧電話,她會心焦至死。
便告時間,偉克終于看她一眼。「咦?你有甚麼事?眼中盡是焦慮不安?」
「等長途電話,媽咪的。」她胡亂地說。
「她不打來你打去啊!等甚麼?」
「美國打來便宜很多。」
「錢算甚麼呢?至少可以令你安心。」
「其實我也不心急,也許媽咪不在家!」
電話鈴就在這時響起來,雖然就在她身邊,她仍驚跳而起,呆了三秒鐘來接听。
她才「喂」一聲,喉嚨就梗塞了,再也發不出聲。是他,是他,謝謝天,電話終于來了,一天的陰翳消散。
「對不起,昨夜到達時太累,一覺睡到現在。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少寧一口氣說︰「整夜都夢到你。」
她吸吸鼻子,令自己聲音更自然些。看見偉克用一對好意外,好懷疑的眼光對著她。
「你——在哪裹?」
「羅馬啊!你忘了?這是我第一站,今天下午飛法蘭克福,再經曼谷就回來,」他似乎說得咬牙切齒。「你想我沒有?嗯?你想不想我?」
她輕輕吞下一口口水,「嗯」了一聲。
「怎麼是「嗯」?你說,我要你說。」
「想。」她破涕而笑。他也稚氣。
「恨不得立刻飛回來,又或者把你縮小,放進我衣袋;最好是把你吞進肚子,吃掉,那你就永遠跟我一起了。」
「胡扯。」她喜悅。「為甚麼那麼快回來?不是要一星期嗎?」
「跟人換班,我不想停留歐洲,我要立刻見到你,立刻。」
「不累?」
「見到你比累更重要,我年輕,不怕。」
「還是要保重。」她小心說話,到底偉克還在一邊好奇地望著她。
「昨夜你去了哪襄?和誰?」
「你在哪裹打電話?飛機上的電話可打來我家嗎?」不方便回答,只好反問。
「飛機在中東「巴聯」機場加油,全機的人不但不許下機,連機窗都要關上,為軍事理由,連照相都不許。我用小小手段走後門才能偷偷在機場打給你;你不在,當時真失望得想立刻飛回來。」
「有事?」
「是想听听你的聲音。」他說得情深動人。
「下次不要這樣。那個國家如違反他們的規條法律是要判死刑的。」
「為你,做甚麼都值得。」這句給她的感覺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好真實,好有誠意。
她沒有遇過這樣的男人,一見鐘情又火燒一般的狂熱,她覺得自己在慢慢熔化。
「我——等你。」她說。
「你旁邊有人?個方便講話?」他驚人的敏感。「誰?阿荻?」
「不,不是。美國回來的朋友,我們住同一大廈。或者你也見過,那天在許家派對上。」她說得有點口吃。
「那個高大的男孩子?」他說︰「雖然他威脅不到我,但我不允許任何男人在你身邊。你記住,我的妒忌是瘋狂的,會做一些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說笑嗎?」
「SERIOUS!」他認真的說,「你一定要了解我的個性,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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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忍不住看偉克一眼,他正望著地,益發令她尷尬。
「讓他走,」少寧的語氣頗嚴厲。「立刻!」
「講道理,好嗎?」她叫。
「我已很講道理,這次回來我會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請大家走遠些。」
「你——」她為之氣結。「專制。」
「是這樣的了!」他全不讓步。「我愛你,我有一切專制的理由。」
她啼笑皆非。
「讓他走。十分鐘後,我再打電話來,」他說︰「十分鐘。」
說完就收線,霸道得很。
她為難的坐在那兒,怎能趕偉克走?
「韋少寧,是嗎?」偉克已猜到。「你一臉孔的無奈,是否他不高興我在?」
「沒的事。我們是好朋友。」
「我可以走。但——你跟他真的開始了?「
「不,我不知道。時間太短,有點混亂,他給我很大壓力。」
「像他那種走遍世界的人不該這麼小氣,是不是?」偉克笑。「我們講得好清楚,兄弟姐妹。「
「別多心,他不是這意思。」她好為難。「若再有電話,我到臥室听。」
「你肯定?」他問
「放心。」她吸一口氣。
做不到。無論如何沒去趕偉克走,這完全違背她做人的原則。
少寧不止給她壓力,還在逼她。該不該為了他一個人,失去所有朋友。
偉克是個沒有城府的大男孩,放心的繼續看他的電視,喝他的啤酒。
十分鐘,準得不能再準,電話鈴再響。
梵爾奔到臥室接听,並掩上門。
「他還在,是不是?」少寧開口就說,語氣卻柔和多了。「你不好意思讓他走。」
「他是兄弟姐妹。」
「他叫甚麼?偉克?很像他的人,英明神武,」他笑起來。「不要怪我霸道,我實在太緊張你,真的。」
「我答應等你,你該對我有信心。」
「是。是。我對自己也要有信心。」他說︰「從來沒試過這情形,我妒忌又全無信心,我看我中了你的降頭。」
「再休息一陣,下午還要飛行。」
「不想再跟我聊天?」•
「長途電話,不要浪費。」
「這次回來,我拿一個月大假,」他很開心。「我要天天陪著你。」
「我要上班。」
「請假。我們去旅行,地中海、百慕達、巴哈馬,隨你選。只要遠離城市、人群,只有我跟你的地方。」
她心中立刻描繪出好美麗的一幅圓畫,藍天白雲沙灘,童話故事里般的白的、粉的、黃的、藍的小洋房,其問只有他倆。
「不知道請不請到假。」她開始憧憬。
「一定要。否則辭職,我養你。」
「我不是要男人養的女人。」她立刻說。
「你不要其他男人養,絕對正確。但除我之外。我覺得得是為你而生,而活。「
「你對世界每一處的女朋友都講這樣的話?」
講出來立刻後悔,是否太小家子氣?但講出來後很舒服。
「世界每一處的女朋友?甚麼意思?」
「算我沒說過。忘了它。」
「阿荻告訴你的?」他不悅。「他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我。看我的外表,他就這麼說,這是極不負責的。」
「我只是開玩笑——」
「我知道是他。他甚至當面講我。」
「可要我去機場接你?」
「可以嗎?當然我希望一出閘就見到你,」他高興起來。「不要勉強,我希望你能請到大假,我們旅行。」
「我試試看。」
「去招待你的朋友,」忽然又大方起來。「替我說聲哈羅。」
她微笑著收線。這才像樣嘛。
回到客廳,偉克見到她的笑容,見到她容光煥發,己猜出一切。
「原來你等韋少寧的電話,不是螞咪。」
「也等媽咪的。他向你問好。」
「告訴他,傅偉克是謙謙君子。絕對不會奪人心頭愛,而且也奪不到。」他大方坦率。
「等他回來,我替你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