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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水寒 第27頁

作者︰嚴沁

「真的嗎?」她臉上閃動著興奮的光采,「你真的不去?」

「誰忍心騙你?」他拍著她,「說說看,想去哪里玩!」

「老實說,我不會玩,也不知道玩的地方,」她搖搖頭,認真地說︰「除了學校和家之外,就是教堂,還去過兩次黎園!」

「真是個土丫頭,」他笑,「這樣吧,我們去碧潭,晚上回黎園吃飯!」

「不——」她的聲音拖得好長,她怎能忘記剛被自己支開的黎群?再說黎群和黎瑾看見她和之諄在一起時,會有什麼感覺?「我不去黎園!」

「也好,」他想一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我有個朋友在淡水有個別墅,環境很好,可以欣賞淡水河的歸舟,也可以看見太平洋上的落日,願意去嗎?」

「當然!」她高興起來,淡水河上的歸舟,太平洋上的落日,多美的情景。「現在去嗎?」

「吃了午飯去,我還得先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再說,你不回家去交待一聲嗎?」他周到地說。

「哦——我幾乎忘了,媽媽還等我吃中飯呢!」她急起來,「怎麼辦呢?」

「現在馬上吃午飯,然後我送你回家向媽媽請假,行嗎?小東西!」

「好——只是以後別叫我小東西,行嗎?」她學著他的口吻,滿臉頑皮的笑容。

「你永遠是我的小東西,」他站起來,握著她的手,「來,我帶你去飯廳。」

飯廳里布置得和客廳一樣講究,有高大的酒櫃,有陳列著整套銀餐具的台子,有精致的雕花長餐桌,餐桌上有一盤如拳頭大的黃玫瑰。整個飯廳的顏色都以黃色為主,使人看了覺得很溫暖,會起食欲。

「你真會享受,一個人住了比我家大五六倍的房子,看來,有錢的人的確舒服,」她似是認真的贊嘆,「難怪你每天忙忙碌碌的去賺錢了!」

「有錢的人未必人人會享受,也未必人人舒服,」他坐在餐桌的一端,「我只是充分的利用金錢,而不被金錢所捆綁,你得知道,我對賺錢並不熱衷!」

「不熱衷?商人有誰不在錢堆里打轉的!」她取笑著。

「說得我滿身銅臭,」他搖頭,「要不得,其實我早想退休,一則小群不願繼承這份工作,再則——我怎樣排遣那些寂寞的日子?」

「你該再結婚——」她沖口而出,要收回已不可能。

「不,你不會懂的!」他搖頭,竟有幾分落寞。

亦築心里不同意,想反駁幾句,一個年老的阿巴桑推門進來,在之諄和她面前各放下一盤湯,然後又退出去。

「你愛吃西餐?」亦築好奇的。

「我不挑剔吃中菜或西餐,阿巴桑是日本人,她以前在洋人家里作事,只會作西餐,否則就是甜得難以下咽的日本菜。」他平淡地說。

「你一個人住這兒,請了幾個佣人?」她問。

「三個,除了老陳和阿巴桑,還有個專門打掃房屋的阿彩,是個年輕的山地女孩!」他說。

「我沒看過她——哎,你真太浪費了!」她說。

「是嗎?」他不置可否的開始喝湯。

亦築吃得很起勁,是因為少吃西餐的緣故,一道道的菜送上來,她都津津有味的嘗著,到了咖啡送上來時,她已脹得不想動。

「我真貪心,吃了那麼多,現在嘗到貪心的後果了!」她哭喪著臉說。

「走吧!餅一會兒就會好!」他抹抹嘴,攙著她—起離開餐廳。

之諄回房去換衣服,亦築獨自留在客廳里,她東張西望的不住幻想,有一日,她將會成為這里的女主人嗎?之諄,會是一個體貼、多情的丈夫,自己呢——

「鈴!」一聲驚人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幻想,她下意識的跳起來,抓住電話——

「喂——」她說。

「之諄在嗎?我是田心!」又是那懶洋樣的聲音。

「他——在換衣服!」她老實地說。

「晤——」那懶洋洋的聲音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你就是早上那個叫什麼亦築嗎?你是哪里的?仙樂斯?米高梅?夜巴黎?你知道我嗎?」

亦築的心都扭起來,這叫田心的女人說什麼?她以為亦築是舞女?她竟說了一連串舞廳的名字。

「很抱歉,我只知道你是個三流的歌星,我不懂什麼米高梅,仙樂斯的,我是學生,你滿意了嗎?」亦築冷冷說。

「學生嗎?該不會是T大的吧!」田心冷哼著。

「使你失望了,我正是!」亦築稚氣的覺得在以牙還牙。

「哦,真想不到——」田心說。

「找我作什麼?田心,我不是說別來麻煩我了嗎?」之諄的聲音突然加入,亦築吃了一驚,一想,才知道原來他寢室里也有分機的。

「那麼簡單?你真狠心!」田心格格的笑,「什麼時候你會看上T大的女敕貨的?」

「住口,亦築是我女兒的同學!」之諄大聲說。

田心怔一怔,她沒想到亦築會是黎瑾的同學。但她十分厲害,到底是個久經風塵的女人!

「原來我錯怪了你,對不起,還有那位亦築小姐!」她明知道亦築也在听,「之諄,你今晚有空嗎?」

「沒有!」他冷冷地說。

「下午呢?或是明天?後天?」田心不死心的。

「都沒有,你別煩了,」之諄的聲音很不耐煩,「無論如何我會叫人送張支票給你的!」

「那麼,不打擾了。」田心掛上電話。

亦築仍呆呆的握住話筒,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田心打電話來只是為了支票?之諄為什麼要送支票給她?他們之間難道會有什麼瓜葛?

「亦築,為什麼不放下電話?」之諄在寢室中的分機說。雖然只有一房之隔,他的聲音似乎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沒說話,默默的放下听筒。忽然之聞,她發現了和之諄的陌生,雖然他們相愛,然而,二十四小時的相識,仍無法使他們更了解。她開始憂慮起來,怎樣才能真正了解一個像他那麼成熟的男人?

「小東西,又在動腦筋!」之諄很快從房里出來。他穿著咖啡色長褲,米色運動衫和米色粗燈芯絨獵裝,年輕得令人驚訝。

「腦筋生來是要用的,當我獨處時,我還能作別的什麼事呢?」她欣賞的看著他。

「可以走了,」他拿起汽車鎖匙,「我擔保你整個下午沒有動腦筋的機會。」

他先送亦築回家,很細心的把汽車停在巷口,自然,他是怕亦築覺得難為情,同時,也不是他去見亦築家人的好時間。

亦築很快的出來,她仍穿著白毛衣,灰裙子卻被一條藏青色的牛仔褲代替。她就是那種適合穿長褲的女孩,修長的腿,給人一種瀟灑的感覺。

「怎麼告訴媽媽的?」開動車子,他問。

「我說去黎園,」她頑皮的笑,「媽媽很相信,因為我從不扯謊!」

「她不懷疑你跟誰去?」他在反光鏡看她。

「媽媽這個人很主觀,她以前以為雷文是我男朋友,後來弄明白了雷文和黎瑾是好朋友,現在又認定我和黎群,你說可笑嗎?」她笑著說。

「小群?其實,你們倆倒是很配的一對!」他隨口說。

「你真大方啊!憑什麼說我跟他很配?」她不高興。

他想一想,聰明的不再接下去說。

「如果你媽媽知道是我,她會怎樣?」他改變話題。

「不會怎樣,媽媽很開通,而且——我們正大光明,不是嗎?」她搖搖頭。

「你很有信心?」他莫測高深的。

「不談這個——你為什麼要給田心錢?預備給她多少?」她問。這個問題她已忍了許久。

「你一定要知道?」他反問。汽車一轉,從新生南路進入松江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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