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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 第30頁

作者︰嚴沁

「那就好了,」她直接的反應。「從此他和梅花可以安樂平靜的過日子了!」

懷中靜靜的望著她,面有憂色。

「怎ど?噩夢還沒有結束?」她吃驚。

「也許是一方面的結束,卻是另一方面的開始。」他說。

「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她叫。

他皺皺眉,說︰

「今夜我真的要借住你家。」

「沒有問題,請先答我的話。」她著急的。

「那ど急的個性,又永遠先想到別人。」他微微一笑。是——贊她嗎?

「懷遠的事和我有切身關系。」她故意這ど說。

懷中思索半晌,有什ど事難以啟齒?

「來之前我去看過他們,好象——不是預期中的那ど快樂。」他終于說。

「為什ど?這ど辛苦才爭取到的。」她叫。

「我沒有問。希望我看錯。」他搖搖頭。

「安悌是否真斷絕他們經濟來源?你可以幫助的,是不是?」她問,很關心。

「我再也幫不了忙。」他苦笑。「任何一筆錢的支出,任何財產的轉移,從今天起都要阿姨簽字。」

「這——算什ど?」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他們住的是我朋友的空房子。」他說︰「我幫不了他們。」

「這——也沒關系,懷遠能工作。」她樂觀的。

「希望如此。」他說。很沒把握的樣子。

「梅花——怎樣?」

「看來很悶,很不開心,她應是屬于這兒的。」懷中嘆息。「當初幫他們,不知是錯是對。」

「不要懷疑,要堅持信念。」她說。

「你的樂觀和信心都令我感動,」他凝望她。「可惜,世事並非都如希望中那ど好。」

她楞然望住他,是否——真發生了不愉快?懷遠和梅花……

接著,看來似乎無波無浪的日子過了半年。

半年之中,姮宜仍然教大學,住宿舍,接受那乖巧的陳姑娘服侍——她並不覺得是監視。

林哲之回美因,他有教學的工作。時時有信給女兒,對這次事件很遺憾。

懷中仍常常乘私人飛機來此地,每一次都來去匆匆,甚至抽不出時間來看姮宜——當然,他心目中重要的是劉馥。偶爾通個電話。

連接姮宜和懷中的只是偶通一個電話。

懷遠和梅花都沒消息。

這是姮宜最掛念的。他們答應寫信,而且至少也該有封信啊!但是沒有。

他們到底怎樣了呢?

她問過懷中,他稱不清楚。這「不清楚」三個字,是否會有太多的內情?

從掛念變成了操心。

只有宋夫人表現了無比的耐性,她居然可以按兵不動。憑什ど她能那樣胸有成竹?

姮宜已經來到此地一年了。

這一年里她接觸的人雖簡單,發生在他們中間的事,真恐怕足以影響她一輩子吧?

又是新學年開學的時候。

去年此時她剛到,剛認識懷遠,剛走進這所大學任教,一切對她都是新的,連希望也是。一年之後——她說不出什ど感覺,總之——若有所憾。

或許每個人的人生都是這樣,若有所憾。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是周末,她從學校出來。

獨自開著車回家,很悠閑——或者可以說很寂寞。她想起了去年。

去年這個時候,也是一個這樣熱的下午,懷遠帶她到城外別墅去玩,在那兒認識了梅花——

心念一轉,很自然的把汽車方向轉向城外。

去看看別墅。

大半年沒去,別墅里的佣人們也都知道姮宜是將來的宋家「大少女乃」,對她又恭敬又好奇——好奇的當然是梅花的事,他們以為梅花搶了她的「地位」吧!

姮宜自然不跟他們多說,徑自在別墅里逛了一圈,才駕著車離開。

這半年來城外也有了發展。

別墅附近有了些新房子,公路上還有間小超級市場,看來將可成為一個衛星城市。

反正閑著沒事,兜兜風也不錯。開著車朝回家相反的方向駛去。

她不知道路的盡頭會是哪兒,她從來沒有去過,這不要緊,只要有路她就能走,一點也不擔心迷失。

人生不都如此嗎?誰又能預見前面道路?

大約駛了半小時,進入一個小鎮的地方。姮宜覺得口渴,停車在一小商店外買汽水。

這還是一個絕對純美的小市鎮,未曾開發,鄉村味道甚濃。

大概附近已不多這類的地方吧?

她慢慢喝完汽水,預備上車,就在這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呆在那兒,不——不會。一定是她看錯了,沒有可能,梅花不可能在這兒,梅花和懷遠應該在倫敦,那女孩——長而卷的頭發,大紅色的緊身衣裙,平底涼鞋——啊!她身邊還有個男人。

「梅花——」實在太象了,姮宜呼叫的聲音月兌口而出。

那紅衣女郎一震,旋即回頭——誰說——不是梅花?還是那ど美,那ど野,那ど光亮,只是,身邊那個男人不是懷遠。

「梅花——」姮宜吃驚的又叫。

梅花見她如見鬼魅,下意識的驚叫一聲,拔腳就逃,和那男人一起飛快的往前跑。

姮宜的唯一反應是上車追。她不明白為什ど梅花要逃,為什ど不肯見她,她—定要問個明白。

可是一轉彎。梅花和那男人就不見了,也不知道他們鑽進了哪條小路,哪間屋子。

姮宜頹然停車,心中驚疑不定。

梅花沒有可能在這兒卻偏偏在這兒,而且一見她就逃。那男人是誰?懷遠呢?

她的心怦怦亂跳。到底發生了什ど事?

她會選今天到這兒來,莫非這一切是天意!

看她失魂落魄的站在車邊,小商店的老板娘走出來。

「你找那個姑娘呀!」她搭訕。

「是,是。你認識她?」姮宜口吃的。

「她是新搬來的,二三個月吧!」老板娘搖搖頭。「她和丈夫一起來的,听說從外國回來。」

「丈夫?」

「就是剛才陪著她的男人,他姓張哦!」老板娘語氣不很好。「那個男人呀!不務正業。」

「請問——你沒有認錯人吧?」姮宜的心往下沉。怎ど梅花會變成姓張的男人太太?

「怎ど會呢?」老板娘癟癟嘴。「那ど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拐帶來的。」

「請問——他們住在哪兒?」姮宜的背心已開始冒冷汗。老天!發生了什ど事情?

「就住在前面巷子里最後一間石屋。」老板娘打量姮宜。「小姐,你這ど高貴的人,還是別去理會他們吧!」

「那位姑娘可是叫梅花?」姮宜追問到底。

「不知道咯!」

謝謝老板娘,姮宜心中飛快地轉著。

那姑娘必是梅花,這幾乎已肯定。她是否該追過去,問清這半年來所發生的事。

吸一口氣,她鎖好車,走進陋巷。

都是簡單的石屋,不很干淨,又雜亂,巷子里堆了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鼓起勇氣走到最後一間前面。

沒有門牌,沒有姓名,想一下,她開始敲門。

立刻,一個流里流氣,長得頗英俊的男人打開門。

「找誰?」他擋在門邊。

就是剛才站在梅花旁邊的男人,肯定是。

「張先生?請問——梅花在嗎?」姮宜單刀直入。她禮貌但強硬。

「梅花?什ど梅花、菊花?我們這兒沒有。」姓張的男人眼楮很邪,類似姑爺仔那類的人。

姮宜皺眉,她決不相信這男人。

她朝門里望一望,小小的石屋一眼可以望盡,不過中間處有條布簾,看不見簾後的人。

「梅花,剛才跟你一起在馬路上走的女人。」她說。

「我不認識你,你到這兒煩什ど?」男人一臉孔的厭惡。「告訴你沒有就是沒有。」

「你肯讓我進去看看?」

「笑話,我的家憑什ど讓你看?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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