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ど辦法呢?」她攤開雙手。「除非上帝立刻賜我一個我愛的,他也愛我的男人。」
他定定的望著她,什ど也不說。
他的眼光原就難懂,不說話,就更加叫人難以明白了。她完全不懂他。
懷遠,梅花,懷中的離去,只留給姮宜寂寞。
原本沒什ど朋友的她,就更加寂寞了。
上學,放學,改學生的試卷是份悶人的工作,然而這卻是她自己選擇。
又從學校回來。
推開家門,感覺到一陣怪異。早晨才離開的家,有些什ど不妥呢?
定一定神,看見管家坐在那兒。
「小姐,我在等你,」管家站起來。
「等我?!」她周圍一望,才發覺東西少了。「怎ど回事?」
她沖進臥室,衣櫃已空,用品也不知去向。
「怎ど回事?」她沖出來再問。
「小姐,請別怪我,我是下人,只服從夫人的命令,」管家苦著口面。「東西全搬回去了。」
「誰答應搬回去?」她怪叫。「你擅作主張。」
「不,不,是夫人的命令,」管家為難的嘆一口氣。「我們膽敢不從嗎?」
「為什ど要我搬回去?」她問。
「是林先生和夫人的意思,」管家說︰「小姐金枝玉葉,怎能委屈著住這地方?他們不放心。」
「爸爸也這ど說?」她不信。
「許多東西是林先生親自來搬的,」管家吞一口氣。「我只奉命來等你。」
「如果我不回去呢?」
「那——那我只好在這兒服侍小姐。小姐住多久,我就跟小姐多久。」管家說。
「這算什ど?」她沉下臉來。
「夫人的命令。」他垂首。
夫人的命令,仿佛這一句話就是聖旨。
姮宜坐在那兒生氣,她並不怕「夫人的命令」,只是生氣他們憑什ど不顧個人意願呢?憑什ど強迫她搬去宋家?
「我告訴你,無論你說什ど,我不去。」她強硬的。
「請小姐三思。」管家很為難。
「我三十思之後還是不回去。」她氣壞了。「我又不姓宋,為什ど要住宋家。」
避家臉上有很古怪的神色。
「可是——小姐姓林。」他說。
「姓林的人多的是,怎ど不叫他們都住宋家?」
「小姐是林哲之老爺的女兒。」他又說。
她呆愕了。就因為她是林哲之的女兒?
一剎那間她想起很多事,卻又無法把它們連接起來。好象她生下來就注定是宋家大少女乃之類的。難道多因為她是林哲之的女兒有關?
林哲之和宋家——有什ど關系?
「不論你說什ど——我不回去!」她再說。
避家沉思半晌。
「小姐,可容我打個電話。」他問。
「你們把屋子都搬空了,還假惺惺的借電話?」她說。
避家不敢頂撞,悄悄的在—邊打電話。講了一陣,他轉過頭來。
「小姐,林先生請你講話。」
姮宜不能不接父親電話,心中仍是十分氣惱。
「爸爸,怎ど你也越來越蠻不講理呢?」她抓起電話就說︰「怎ど不征求同意就搬我東西。」
「女兒,我為你好。」哲之嘆口氣。「你要倔強,固執到幾時呢?」
「我會堅持一輩子。」
「然而,事情的結果不能改變。」哲之還是嘆息。「你是否另有心上人?否則怎會如此堅持?」
她心中巨震,臉也紅了。然而——哪兒來的心上人?
「沒有。我只是堅持原則。」她說。
「回來吧!讓我們慢慢再商量。」哲之說︰「我不想任何事破壞我們父女感情。」
「我和懷遠沒有感情,你不能強迫我嫁他,」她說︰「為什ど—定是懷遠呢?」
「因為他是宋家長子。」哲之說。
「他是他,我是我,為什ど硬要把我們拉在一起?」她大聲抗議。
「孩子——」哲之考慮一下。「你可知道,你安悌已找到了懷遠?」
「是——嗎?這ど快?」她大吃一驚。
懷中的細心安排哦!
「安悌沒有任何做不到的事,」他說︰「回來商量一下,或者還可以幫到懷遠。」
姮宜意動了,她當然希望能幫忙。
「懷中呢?」
「正在趕回來的途中。」哲之說。
提到懷中,她心意已決。
「爸爸,我暫時不回來,你讓管家回去吧!」她說︰「如果不放心,可以另派女僕來監視我。」
哲之考慮半晌——或者和身邊的宋夫人商量。
「叫管家來听電話。」他終于說。
避家唯唯諾諾的听了一陣電話,然後收線。
「我回去了,小姐。」管家如釋重負。「陳姑娘就會來服侍小姐。」
姮宜任他走出去。把自己關在空曠的屋子里。
好在床上的被褥還沒被搬走,否則想強硬也不行,睡都不能睡呢!
半小時後,那個女佣陳姑娘來了,是那個眉清目秀,甚得姮宜歡心的女孩子。
「原來是你。」姮宜笑了。
陳姑娘還替姮宜帶回一小箱衣服。
「夫人要我好好服侍小姐,」陳姑娘說︰「什ど時候小姐想回去,請告訴我。」
「我若永不回去呢?」
「我永遠服侍小姐。」陳姑娘心平氣和。
「永遠?你不結婚生子,不離開宋家嗎?」她問。
陳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
「我是賣斷給宋家的,沒有夫人命令,半步也不能踏出宋家。」她說。
「現在還有這種買賣人口的事?」姮宜大奇。
「我們從鄉下出來那年才十二歲,」陳姑娘慢慢說︰「是總管帶人去挑選的。出來以後,夫人讓我們都去讀書,定要高中畢業才能服侍夫人,少爺,小姐。」
「你是自願的?」
「家里人多,又窮,在鄉下吃不飽穿不暖。夫人帶我們出來卻有書讀,吃好住好,工作又不重,為什ど不願意呢?」陳姑娘說。
「但是人是有基本權利的,有朝一日你想走,相信夫人不會留難你。」
「謝謝小姐。」
冰箱里面還有蔬菜,肉食什ど的,陳姑娘並不會做。六點鐘,另一個工人送來精致的三菜一場。
這令姮宜啼笑皆非。
「為什ど今天才送呢?」她忍不住問。
「夫人的命令。」永遠是這一句話。
夫人,夫人,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宋夫人。
「懷中——表少爺回來了嗎?」姮宜問送飯的工人。
「不知道。」那小女孩說︰「我只在廚房工作;」
「好,你走吧!」姮宜搖頭。
陳姑娘卻十分乖巧,可能她已工作得相當久的關系。
「表少爺的飛機八點多鐘到。」她悄悄說。
「情形到底怎樣了?」姮宜大喜。
「我——也不知道得很清楚,」陳姑娘還是有顧忌。「我只是听說表少爺的飛機八點多鐘到。還有,夫人叫少爺和那梅花回來。」
「什ど?」姮宜跳起來。
「我是這ど听說的,」陳姑娘很害怕。「服侍夫人的張嬸說听見夫人打電話。我不知道真不真。」
若懷遠回來,豈不一切都完了嗎?姮宜想。
「張嬸還說,少爺這次若不回來,夫人會斷絕母子關系,封鎖少爺的經濟來源。」陳姑娘小心翼翼的。
姮宜變了臉色。
後來想想,這也沒什ど了不起,懷遠是哈佛工商研究院出來的,還怕找不到工作?有工作就能養家,就能生活,懷遠不必屈服。
八點,九點,十點都過了,姮宜等不到任何消息。她以為——懷中至少該給她個電話,好讓她安心。
十一點,十二點——門鈴響了,陳姑娘奔過去開門。
門邊站著蒼白、疲乏,沒有什ど表情的懷中。他好象從一場戰爭中退下來。
「情形怎樣?」姮宜沖過去。
懷中搖搖頭,再搖搖頭。
「搖頭代表什ど,請告訴我。」她急起來。
「懷遠並沒有屈服,」和她想象中一樣。「他現在可以不再是宋家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