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常做這種事嗎?」莊岩望著她。
「很少,但是——有什麼不好?」征世聳聳肩。「這是無傷大雅的事!」
「你怎麼知道江浪一定願意?」他又問。又黑又冷的眸子定定的停在她臉上。
「有什麼願不願意的?又不是叫他娶她。」她不在意的。「莊岩,你太食古不化了!」
「是嗎?」他冷漠的笑。「我沒有你的樂觀!」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她問。
「江浪在這方面非常執著,」他說︰「他不喜歡逢場作戲,我怕那他史蒂拉小姐會不開心!」
「會嗎?會嗎?」征世開始有點擔心。「他會怎麼樣?掉頭而去?」
「那不至于,他還沒回來,不是嗎?」莊岩笑了。
看見他的笑容,她搖搖頭。
「你嚇我的,是不是?」她盯著他。
「你以為呢?」他不置可否。
他手上拿著一根官司草在玩呀玩的,怎麼他總能隨時隨地的找到這種草呢?
「又是官司草,那兒來的?」她問。「你怎麼總能找到這種官司草呢?」
他笑一笑,不出聲。
「我桌上那根還在,還沒枯死!」她說。
「其實這是一種很普通的草,生命力極強,只要有一點點水,它就能生長。」他慢慢說。
「你很喜歡?」她再問。
他又笑一笑,隨手扔出陽台。
「你怎麼不去路舞?」他問。把話題扯遠了。
「沒興趣,」她搖頭。「如果我想令自己疲倦,我寧願去運動,我不跳舞!」
他眼光閃一閃,頗為嘉許的。
「不跳舞何必來?」他問。
「給江浪介紹女朋友!」她指一指里面。
「過分熱心!」他說︰「然後就拖著我們到這兒來參加這種死聊的晚會!」
「你不能起勁一點嗎?」她白他一眼。
「怎麼起勁法?你請我跳舞?」他沒好氣的。
「我請你跳舞,跳嗎?」她真的站起來。
他想一想,居然——居然也站了起來,兩人一先一後走進跳舞的人群。
好在是慢舞,不用亂扭亂跳。
「沒想到你真肯跳。」她仰望著他。
兩人都長得高,在人群里鶴立雞群之感。
「你已站起來了,我能不給面子嗎?」他說。
「你真是個怪人,我永遠模不透你在想什麼!」她說。
「我正在想,我極有可能靠在你肩上睡著!」他說。
「睡吧!頂多我和江浪抬你回石澳,」她笑。「我正在奇怪,你怎麼支撐得住,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怎麼支撐得住?」他笑。「你不以為是你那塊特制的牛排嗎?」
「怎麼?你吃了不舒服?」她反問。
「味道太好了!」他笑。真的把臉靠在她臉上。「啊,我就要睡了!」
「正經一點,我一個人扶不動你的!」她推推他,她不習慣和他這麼接近。
他不響,雙手環在她的腰上,半個身子又靠著她,臉也貼著,似乎——真睡著了。
「莊,莊,站直一點,好不好!」她用力推一推他。「我快不能呼吸了!」
「那麼我們到外面散步?」他說。果然站直。
她想一想,笑起來。
「這倒是好建議,至少不必承擔兩百磅的重量!」她說。
「我沒有兩百磅重!」他說。
握著她的手,從陽台把她帶到花園。
這兒花園不大,卻整理很很好。
兩人一直手握著手就這麼踱著步,誰也沒先說話,奇怪的是,氣氛竟是非常融洽。
「打算還在香港待多久?」他問。
「沒想過,」她搖搖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厭倦這份工作,所以不知道!」
「為什麼把這麼多時間放在香港?」他問。「你不怕以後的時間不夠你去闖天下!」
「這問題很好,值得我考慮,」她點點頭。「我也不知道,或者香港的中國人多,吸引我留下來!」
「台北的中國人也多,你卻沒留下!」他目光炯炯。
「那是——或者香港有你們,你和江浪!」她說得十分坦誠。「很難遇到投機的朋友!」
「是嗎?連我也算麼?」他說得頗夸張。
「怎麼不是?」她笑了。「雖然你怪怪的,感覺上,你還是很接近的朋友!」
「江浪——冬天可能回美國!」他說。
「應該是的,他不能長時間留在香港,他的事業在那邊!」她說。
「我——也可能走,」他說得有些困難。「那個時候,你還會留在香港嗎?」
「不一定,我的去留不因為任何人。」她說。
他考慮一下,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我和江浪講過,我要約他一起去南美闖闖,」他說︰「他沒答應。」
「為什麼?南美很好啊!至少比在香港或任何先進國家更有發展!」她說。
「他意志消沉︰「莊岩搖頭。
「你要我去勸勸他?」她問。
「不必吧!他那麼大的一個人了,」他說︰「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呆住了。
「是的,你,」他吸一口氣,說得更肯定些。「我想邀你一起去!」
「但是——我去做什麼?」她問。睜大了眼楮。
「我不知道,」他聳聳肩。「因為連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只是想去!」
「說說你的計劃!」她似乎有興趣了。
「我——覺得隨便做什麼,幫他們開發,幫他們進步,這很有意義,」他說︰「我不是要去賺錢——當然,會賺大錢,我知道。我會把賺來的錢再用在他們身上,我——只想做一點事!」
她咬著唇,思索半晌。
「為什麼選南美?」她問。
「我喜歡那兒的環境!」他坦然說︰「而且那邊的生活習慣我能適應,人也純樸!」
「你知不知道亞洲,甚至我們鄰近的地方也需要有人幫助他們?」她問。
「知道。」他點點頭,
「為什麼不去?幫自己人不是更有意義!」她說。
他皺皺眉,好半天才說︰「說真的,我不可能習慣,」停一停,又說︰「我不想唱高調,我自認受不了那種苦,同時也不想有心理負擔。」
「南美呢?」她開始明白。
「人家的地方,不同的人種,我擔心什麼?」他又笑。「我做事喜歡簡單!」
「我——會考慮你的提議,」她想一想。「並且很謝謝你也邀請我!」
他放開握住她的手,立刻又擁住她的肩。
「如果我們三人能結伴同行,倒真是件快樂的事!」他說。
「去不成南美,我們也可以另找一處地方,是不是?」她忽然說。
他望著她,然後笑。
「旅行?你以為我真不會厭,不會怕?」他說。
「那就算了,」她不以為意。「或者我下次計劃好什麼精采的節目再通知你!」
「那要看我是不是在香港!」他說。
「莊,其實你——也不必整天辛辛苦苦的飛來飛去,你真想賺那麼多錢?」她問。
「錢?」他笑了,笑得很不屑。「我做生意不是著眼在賺多少錢,最主要是這筆生意夠不夠大?我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點虛榮心和野心。」
「對啊!滿足自己某方面的虛榮心和野心,」她用力拍一拍他。「莊,你這句話深得我心!」
「早已看出你和我同類,」他笑。「唯一遺憾的是,你怎麼是女孩子!」
「總有一天要改變你對女性的偏見!」她眼中光芒直問;「莊,我不容許你歧視我!」
「我不想歧視你——只是你,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一絲歧視,」他正色說︰「你是不同于一般女性的,江浪說得對!」
「對你們的恭維我充全接受!」她笑。「莊,你說我們三個人象不象兄弟姐妹?」
「有一點吧!江浪也這麼說!」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