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嘯天脹紅了俊臉,半晌說不出話。突然從衣袋里拿出個絲絨盒子,一本正經地雙手捧到雪曼面前。「請答應我。」雪曼是在那兒不知所措,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該怎樣才好。
「雪曼,」嘯天臉上又是尷尬又是痛苦,伸出去的手無論如何收不回來,「請勿拒絕。」
「不」雪曼終于反應過來,雙手掩著臉叫。「不不,別開玩笑。」
「絕對不是開玩笑,我誠心誠意,特別請寧兒做見證人,我向你求婚。」他認真地。
「不」雪曼叫得驚天動地。「學森過世還不到一年,而且你你」
「我知道唐突,我知道冒昧,我知道太快,我們相識還淺,但是我若不這麼做,心中極不安定,怕會失去你。雪曼,你不相信前世姻緣,但是真的,我見到你之前便已愛上你,我是認真的。」
「不不,」雪曼喘息,「你開玩笑」
「我認真的,一輩子都沒這麼認真過,對女人我從來不這麼緊張,但見到你我就想到去南非投標那顆鑽石,一心一意想送給你。後來雖然投不到,仍買了這十卡心型的,它全無瑕疵,就像你在我心中這麼完美。雪曼,請相信我的誠意。」
「不不行。」雪曼還是搖頭。臉上的神情非常奇怪難懂。
「阿姨,請收下,」寧兒順手替雪曼接下,「它只是一點心意,與價值無關。」
「對對,只是心意,與價值無關。」嘯天感激得不得了,眼楮都紅了。「我在你面前拙口笨舌,但請相信我的誠意。」
「我不是不信,但」雪曼也說不出拒絕的理由,「沒有理由嘛。」
「現在理由不再重要,心里喜歡就行,」寧兒微笑,「何況你仍有時間去考驗他。」
「對對,我只是請你給我機會。」嘯天說。雪曼望著那盒子,眼淚簌簌而下。
寧兒很想了解雪曼的眼淚,她不敢問,雪曼的神色阻止了她,雪曼看來很特別,激動,釋然,不信,又有點怨恨,為什麼怨恨?寧兒只能把疑問放在心中。
雪曼並沒有戴上那戒指,她鎖在床頭櫃里。第二天她已神色如常地出現在姑姑家。
他們三人去的,雪曼、寧兒和陳漢。嘯天去了美國,小派對沒有預期的熱鬧。
泵姑很熱情地招待他們,她一如往昔的恬靜安詳,看來沒有任何事能令她激動。
陳漢凝望著姑姑半晌,悄悄對寧兒說︰
「我好象在哪里見過她。」
「不要學何嘯天的那招,行不能的。」寧兒笑著白他一眼。
「是真的。」陳漢覺得委屈。「我不學任何人。」
「那麼講些別的,不許在這題目上做文章。」
「你真霸道。」陳漢搖頭。
泵姑仿佛知道他們在談她,看陳漢一眼,神色自若,什麼都不說。
「可惜我們的客人來不全,」諾宜說,「看看姑姑做的杏仁卷定吃不完。」
「吃不完我帶走。」陳漢表現比平日活潑。
「所有吃不完的你都帶回去。」寧兒說。
「是。遵命。」陳漢做一個敬禮的動作。
「陳漢今夜年輕了十歲。」雪曼說。
「在長輩面前不敢認老。」陳漢看姑姑一眼,「我有分寸。」
「有人在討好賣乖。」寧兒笑。
「姑姑,我能知道你貴姓嗎?」陳漢突然說。
「王。」姑姑全不考慮。「我是諾宜的姑姑,當然姓王。」
「叫王姑姑嗎?」陳漢似乎在裝傻。
「你可以叫我王姑姑。」姑姑淡淡一笑。「反正大家都這麼叫。」
陳漢的目的達不到,姑姑終沒說出自己的名字,他也不好意思再問。但看得出,他對姑姑充滿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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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泵姑親自下廚做的杭州菜,自然比賓妹做的又高了好多級,大家贊不絕口。
「姑姑是杭州人?」陳漢又問。
「不一定是杭州人才懂做杭州菜。」她答。
「跟人學的?」陳漢不放松。
「你若想學我可教你,很簡單。」姑姑淡然處之,全不放在心上。
「寧兒,我們倆來學嗎?」陳漢故意地。
「你自己來學。」寧兒的臉紅起來。
諾家、雪曼、姑姑都笑,令寧兒益發不好意思。
「陳漢,我警告你!不許再胡說八道。」她半真半假開玩笑。
「是,遵命。」他又行了個軍禮。
整個晚上有陳漢在那兒插科打諢,場面倒是不冷落。十點鐘,他們告辭。
「陳漢,你今夜發神經。」寧兒不悅。
「不。你不覺得姑姑很像一個人嗎?」陳漢一本正經起來。
「誰?」
「何哲。」
雪曼和寧兒呆怔一下,一起大笑起來。
「完全不象,你怎ど聯想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ど可能。」寧兒叫。
「我是有這感覺,」陳漢遲疑著,「不過可能我錯了,沒理由。」
「你太敏感。」雪曼也說。
回到家里,珠姐說嘯天已打過三次電話來,遲些還會再打。
「何嘯天這次遇到克星了。」寧兒笑。
雪曼回到臥室,果然電話即到,她的笑志不時傳出來,非常快樂的樣子。他們在長途電話中講了一個半小時。
寧兒收拾桌上的書本正想休息,雪曼在門邊輕輕地敲著。
「我能進來嗎?」
「如不讓你進來,你怕睡不著。」
雪曼笑著溜上了寧兒的床。
「想告訴我什ど?」寧兒對著她。
「我不知道做得對不對,但我很快樂。」
「快樂不是那ど容易尋到,不理對不對,不理人家說什ど,你快樂最重要。」
「我古老。學森去世不到一年。」
「阿姨,難得遇到這ど真心誠意的男人,他本身條件又好,這是你幸運。」寧兒說。
「我心里不安。」雪曼說。
「你是那種需要人照顧的女人,我相信媽媽或大舅父都會同意的。」
「未必。」
「放心,我替你去講,這是你一生的幸福,你才三十八歲。」
「不是這意思──你不明白。」
「你向你求婚,不是嗎?」
「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你必須說服自己。」寧兒認真地,「沒有人幫得了你們,除了你自己。」
「寧兒──」雪曼神色矛盾,似有難言之隱。
「除非另有特殊原因。姨丈遺囑上寫明你不能再嫁?」
「不,沒有,怎ど會呢?」雪曼泫然。
「那就沒有理由,除非你根本不喜歡這個男人。」
「你不明白,寧兒,」雪曼深深嘆息,「我二十年前已認識他。」
「啊──怎ど會?他怎ど不知道?」
「我不明白其中發生了什ど事,但他──他的突然失蹤是促使我嫁給你姨丈的原因。因為當時我──已懷有她的孩子。」雪曼臉色蒼白。
「不可能。他全不知情?」寧兒駭然。
「他像全不認識我,但又口口聲聲以前見過我,覺得我的一切他都熟悉。」雪曼慢慢說︰「這是不可能的,卻又全是真的,好象得了失憶癥一樣。」
「但他說得以前其它的一切,除了你。」
「看來是這樣。所以我很不安。」
「可以把一切告訴他。」
「不行。」雪曼臉色蒼白。「絕對不能。我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ど事,何哲的媽媽又怎ど離開的。還有我失去了那個孩子。」
「死了?」寧兒悄聲問。
「一生下來我還沒見面,就送給一對夫婦,帶孩子出國。」
「你怎ど舍得?」寧兒忍不住。
「我舍不得,但沒有辦法。」雪曼的眼淚流下來。「當時我只有十八歲,就要嫁給姨丈,我怎能帶著一個嬰兒?」
「大舅父,媽媽他們怎ど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