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子?凱文呆了一下。他听過這名字,而且是最近听過,誰曾跟他提過?菱子,這絕對不會錯,就是這兩個字。
「曾夫人。」凱文知道曾萬長的毛病,謹慎的對菱子點點頭。
菱子沒有笑容,柔若無骨的倚在曾萬長旁邊,為他添酒,為他布菜,揮自如間,顯得十分風流瀟灑。她連眼角也不掃向凱文,全心全意在曾萬長身上。
現代難見的奇異女人。
趁菱子轉身拿酒之際,凱文看到她一截雪白如玉的後頸,心中莫名的一動,這麼白的皮膚全暴露在和服之外,實在非常性感,就像日本的藝妓──啊!凱文想到了,他忘形得幾乎跳起來。素施所說的菱子,跟看應該是範倫的名字,他們應該在一起。現在菱子是曾萬長的新寵,那麼範倫呢?
「你怎樣?」曾萬長關心的。
「沒有,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模模頭,「我離開香港前該辦的。」
「明天下午你可以回去,」曾萬長輕描淡寫的,「上午到我辦公室,等我簽一些文件讓你帶回去就行了。」
「不不不,不那麼急,我可以替你辦完所有的事。」凱文說。下意識的望菱子一眼。
若此菱子就是彼菱子,豈不太巧合?
菱子和範倫之間發生了甚麼事?他心中興奮的充滿好奇。他竟踫到菱子。
可惜他完全沒有發問的機會,晚餐後菱子又不知隱入屋子哪一角了。
他們又閑聊了一陣,凱文發現自己竟心不在焉。他知道並不因菱子的美色和風韻,而因她是素施口中的人物。他渴望知道範倫的消息,為素施。
「菱子夫人是日本人?」他故意問。
「是在日本的中國人,」曾萬長很以為傲,「她是個奇異的女人,是不是?妙極了。」
「你在日本遇到她?」
「去年在香港遇到,」他興致勃勃,「我一眼看見她就呆了,以前的女人都可以不要,但這個女人太妙了。我一定要追到手。」
「以菱子夫人這樣的人品一定極難追求。」
曾萬長露出一個十分自得的驕傲神色。
「不是我的攻勢厲害,菱子說我們是三生有緣,她自動肯跟我,條件是要一輩子有最好的生活。」他說,「容易啦!別說一輩子,三輩子也行。哈哈哈。」
香港。果然他們在香港。
「夫人和家人同住香港?」凱文再問。
也許曾萬長今夜心情好,凱文帶給他的報告又賺了大筆錢,他竟肯一而再的講菱子。平日恐怕早已翻臉。
「她有淒涼的身世,遇人不淑。」他搖搖頭似不想深談。「她沒有家人。」
凱文再大膽也不敢再問下去。否則曾萬長準翻臉。他渴望能再見到菱子,可是直到司機送他回酒店,菱子都沒有再出現。
第二天他隨曾萬長去公司辦事,當然知道見不到菱子。曾萬長也不再邀請他到家里。
「明天一早搭飛機,想請你吃晚飯。」凱文說。
「算了。洛杉磯最好的廚師在我家廚房,去外面吃沒意思。」
「跟你聊天是最開心的事。」他故意奉承。
「這樣啊──去我家啦。菱子答應晚上弄最好的日本料理給我吃。」
「我豈不是沾光啦。」
「我信得過你才請你回家,」他曖昧的笑,「別的男人,我怕他們偷走菱子。」
菱子仍穿看便裝和服,仍然露出她雪白性感的後頸,仍然對凱文不屑一顧。
想不到她雪白的玉手竟然能做出這麼精美雅致的日本料理,就算是一碟壽司也比別人做得玲瓏可愛。
凱文不敢輕易引菱子說話,他怕曾萬長看出破綻,他一直在等機會,一個天衣無縫的好機會。
他顯得有點緊張,以致心不在焉。
「在想甚麼?香港的女朋友?」曾萬長笑。
「是。新認識的一個女朋友,」靈機一動,軌文故意說,「一個開酒吧的女人,風情萬種,令我情不自禁。」
「能令你情不自禁的女人,必定不同凡響,她是誰?」曾萬長對女人最有興
「她叫素施。」
講這名字時凱文的眼楮緊緊盯看菱子,她竟然漠然不動,連眼皮也沒跳動一下。若她真是那菱子,她實在太厲害。
「不俗不俗。」曾萬長隨口應對。
「她也是在日本的中國人。」凱文再說。
菱子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在日本,尤其東京,中國人不少。」
凱文再也沒話可說,他怕再說會引起曾萬長的懷疑。但──真是心有不甘,他強烈的感覺到這菱子必然就是素施口中的菱子。
「不知菱子夫人可知道素施?」他忍無可忍。
菱子停下服侍曾萬長的動作,眼楮望一望她的丈夫。輕輕搖搖頭。
「菱子說不認識。」曾萬長有些不悅,「菱子在日本深居簡出,深閨得很,怎會認識開酒吧的女人?」
「是是,」凱文連忙道歉,「是我錯。」
他心里卻想起素施曾說過「菱子那最不堪的女人」。他寧願信素施多些。
飯後凱文告辭回酒店。
再逗留下去也沒有意思,那菱子好像失憶人般把眼前的一切一筆抹煞,他探不出任何範倫的消息。
他失望的飛回香港。
酒店司機送他去機場,臨下車時遞給他一個信封,他以為是賬單之類,順手放進衣袋,也沒有多看一眼。
回到家里大睡一天。他打算起身時去素施那兒報告菱子的消息。
醒來時已是黃昏,沒有胃口進食,他先沖涼,令自己煥然一新,再換衣服。在換衣服之際他又看到司機給他的信封,封面上的字跡竟然是頗娟秀的中文。他迅速打開,看見上面的幾個字。
「他仍在香港。」
他?是不是指範倫?這信是否菱子寫的?凱文帶看興奮激動的心直奔素施的酒酒吧里是鬧哄哄的,素施正站在一角和人聊天,全身都是風情,看不出一絲失意。
「素施。」凱文招呼。
素施揮揮手,表示就過來,她仍然和那相當英俊的男人談笑。
凱文搖搖頭。為甚麼女人都可以表面一套,內心又是另一套?像菱子。像素施
叫了酒,喝了一半,素施才懶洋洋的過來。見過菱子,凱文才發現,她和素施有看相類似的某種特質,只是菱子比她更女人些。
「幾天不見了哦。」素施點起一枝煙。
「去洛杉磯跑了一轉,」他望看她,「你再也想不到我踫到誰。」
素施的全身彷佛被火燒一般,整個人的神色都變了。她挺直了腰,眼楮發光,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顫抖。
「你說──菱子?」
「不知道是否你指的那菱子,但她給我這紙條。」他把紙條遞上。
素施的手也在抖,短短約五個字她看了起碼五分鐘。五分鐘內神情一直不停的改變,激動,興奮,悲憤,痛苦,呆征,混成一大片難以解釋的表情。
「是她的字。」
「她已是另一個男人的妾侍。」
素施顫抖的勉強把煙塞進口里,無心無緒的猛吸兩口。
「跟我進去。」她猛然轉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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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凱文跟她走進牆後的休息室。
「告訴我,詳細的,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我一個大客戶曾萬長去年納的妾侍,非常奇異的女人,我沒見過比她更柔、更媚的女人,能令任何男人心動。」
「是她。」她噴出一大口煙,「是她。」
「她沒跟我說任何一句話,我提起你時她臉上連汗毛都沒動。但她讓酒店司機給我這紙條。」他一口氣說。
「他仍在香港?」她喃喃自語。
「是。她必然指範倫。」
听見這名字,素施連腿上的力氣都消失,她失魂落魄的跌坐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