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悠沒有這麼想。」她連忙開口澄清。
「沒有這麼想最好!」梅嬸叉起腰,尖酸的說道︰「瞧你這一身破爛的衣裳,要讓不知情的外人瞧見了,還以為咱們天武鏢局窮酸得緊呢!」
「碧悠只有這一套衣服,所以……」她難掩臉上的羞赧。
「你就是火爺帶回來的人啊?」梅嬸盯著她猛瞧。
「是。」柳碧悠垂著頭,無奈的任她打量。
「沒啥特別嘛!」梅嬸輕哼一聲。不過長得清秀些罷了,怎麼比得上她的女兒巧媚呢!火爺肯定還是比較喜歡她女兒的。「別在那兒磨蹭,還不快跟我走?廚房里有一堆工作要做呢!」
柳碧悠朝馭火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才低下頭,默默的跟著梅嬸走了。
☆☆☆
夜深了,天武鏢局除了站崗守夜的鏢師之外,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睡了。
而馭火這時卻在廚房外頭來來回回的踱步。
臭娘兒們,怎麼還不出來?下午將她交給梅嬸之後,便沒再看到她的影子,一問之下,才曉得那娘兒們現在還待在廚房里。
又來回踱了幾圈,馭火終于邁開大步走進廚房,就著微弱的燈光,尋找柳碧悠的身影。
「喂!」他沒好氣的叫著。
柳碧悠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火大爺。」
「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馭火明白自己嚇著她了,于是放柔了語氣說道。
柳碧悠嘆了口氣。「很晚了。」
廢話!馭火的怒氣登時升起,「知道很晚了,你還待在這兒?」他伸手一拉,硬將柳碧悠拉起。
「我還沒做完工作嘛!」碧悠連忙喊道。「這麼晚了,火大爺還不進房歇皂?」
馭火皺著眉頭,低吼著,「你管我!」總不能說他在擔心她吧!
柳碧悠聳聳肩,不再理他。
沉默了一陣子,馭火又隨口問著,「晚飯吃過了沒?」
柳碧悠的臉登時紅了起來。難不成他听見了她肚子的咕嚕聲了?她羞赧的低下頭,「還沒。」
「什麼!?」馭火憤怒的吼著,「都什麼時辰了,你還沒吃飯?」
「因為我很忙,有一堆工作要做。」
「忙?怎麼其他人就有時間吃飯?」這是什麼理由?
老實說,柳碧悠也覺得梅嬸似乎對她頗有敵意。一開始,梅嬸還不敢太明目張膽,後來,或許是看她都不反抗,竟然還唆使其他人統統把事情推給她。于是,她便工作到現在,累得沒飯吃、沒覺睡。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梅嬸,為什麼梅嬸要這樣對她?
「我明明交代過梅嬸要好好照顧你,她是怎麼個照顧法?我去問她,看她怎麼跟我交代!」馭火轉身便想走。
「別去了,已經很晚了。」柳碧悠連忙抓住馭火的衣袖,「現在大家恐怕都入睡了,你別去吵她。」
「臭娘兒們,你敢嫌我吵?」馭火瞪大了眼,「放開我!」他揮掉柳碧悠的小手,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望著那離去的高大身影,柳碧悠又坐回凳子,忍著饑餓和疲憊,繼續洗著碗。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她的鼻頭一酸,淚水便滴滴答答的落下。
柳碧悠愣愣的望著自己映在水盆中的倒影,那憔悴疲憊的模樣,連她自己都不忍卒睹。忽然間,另一抹偉岸的身影也映入水中。
「火大爺?」她連忙舉起衣袖,胡亂的揩著淚。
瞅著柳碧悠的淚顏,馭火眼底閃過一抹不舍的神情。他張嘴支吾了半晌,還是吐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只好將懷中的油紙包,扔到柳碧悠的懷里。
「這是什麼?」她伸手打開,里面竟有半只燒鵝和兩個白女敕的熱饅頭。「這麼晚了,你去哪里找來這些食物?」
「我有本事啊!」馭火聳聳肩,難掩得意。「快吃。」
「但是這些碗碟還沒洗好啊!」
「真麻煩!」馭火攢起眉心,不耐煩的罵了一聲,一把撈起成堆的碗碟,便往外沖去。
「你拿著碗碟要去哪兒啊?」
餅了半晌,只見馭火一臉得意,兩手空空的走了回來。
「碗碟呢?」
「我把它們統統扔到井里去了。」馭火拉著柳碧悠坐在地上,「吃吧!」他用手指了指她手上的油紙包。
柳碧悠看著眼前這張俊美卻又稚氣的臉龐,不禁又嘆了口氣。
第三章
「你就是柳碧悠?」
一雙繡工精致的繡花鞋出現在柳碧悠眼前,于是她停下了洗衣服的動作,仰起頭,並抬手抹了抹汗。「你是誰?」一個嬌俏的姑娘站在她面前,眼中盡是對她的不肩與敵意。
「我是巧媚,梅嬸是我娘。」巧媚斜睨著柳碧悠,見她兩頰酡紅,水汪汪的美眸蘊涵無限風情,胸口的怒氣霎時升起。
「沒規矩的東西!見著我不曉得要起身請安嗎?」
柳碧悠依言起身,「碧悠給巧媚姑娘請安。」
「哼!」巧媚神態才效。「听說你是火哥哥帶回來的人?」
「是。」柳碧悠坐下來,繼續洗著衣服,「前些日子,我跟著火大爺回來這兒。」
她握著木板,輕打著濕衣,忍不住暗暗皺眉。這幾天已有不下八、九個姑娘跑到她跟前,詢問她和馭火的關系了。
看樣子,馭火在鏢局里還挺吃香的嘛!柳碧悠在心中暗忖,一股醋意忍不住油然而生。
巧媚望著柳碧悠的清麗容顏,眉頭越蹙越緊。「你不要以為你是火哥哥帶回來的人,就覺得他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碧悠不敢。」這句話她听了不下十遍了。
「老實告訴你,」巧媚越說越大聲,「火哥哥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事實上他心腸好得不得了。他肯定是見你可憐,才會讓你跟著,你可別自作多情!」
柳碧悠心頭一震。原來不只是她看出了馭火的本性,其他人也看出來了呀!炳!她真以為自己特別了解他嗎?巧媚見柳碧悠不吭聲,態度越發囂張,「瞧你這一身窮酸樣,肯定是沒別的衣服穿吧?一張臉白得嚇人,頭發也不梳整齊些,唉!你家人都不給你銀雨花用的嗎?」
這一字一句像把刀刺在柳碧悠的心上,掀起了她亟欲掩藏的痛楚與自卑。但她仍緊咬著下唇,不吭一聲。
「喂,我在問你話呢!你的家人呢?」
「只剩……哥哥和嫂嫂。」柳碧悠壓下落淚的沖動,使勁的掛揉著濕衣服。
「原來是沒爹沒娘的孤兒啊!難怪會跟著火哥哥來咱們這兒,因為家里待不住嘛!」巧媚眨著大眼嘲諷。
碧悠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她朱唇輕啟,微微喘息,搓揉衣服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不跟你閑扯了,浪費時間!」巧媚啐了一句,扔下手中的床單,「這個給我洗干淨點!動作勤快些,別想偷懶!還有,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可別忘了!火哥哥是不可能看上你的,你別自作多情了!」
听到巧媚的步履聲漸漸遠去,她才停下動作,望著自己因長時間浸在水中而泡腫的雙手,靜靜的怔愣著。
為什麼要來掀她的傷口?
強忍的淚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她氣惱的頻頻拭淚,卻又害怕被其他人發現。
「喂!碧悠,你快來看!」
柳碧悠听見馭火高喊的聲音,趕緊伸手抹干淚,匆忙地抓起一旁的木板,在髒衣服上敲打著,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
「你瞧,我給你拿什麼來了。」
馭火興高采烈的拿著手中的新衣裳在柳碧悠面前晃了晃,挑起了朗朗俊眉,臉上寫滿得意,「我昨兒個到鄰鎮去了,湊巧看見這套衣裳……喏,給你!」馭火將衣服送到她眼前。
「這套衣裳很貴吧?」柳碧悠沒有伸手去接,看這質料及衣裳上的繡工,就曉得價格不便宜,她這個下人怎配穿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