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痊愈只是讓自己穿上更沉重更冰冷的盔甲,但你的心卻是永遠也無法愈合的。」拉爾夫不放手。
「那又如何?」橫波苦笑。
「我不許你再有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不該出現在二十一歲的浪漫時節。」拉爾夫的心也在痛,「你是對我沒信心嗎?對未來沒有把握?我很想說我的承諾是永遠,因為這不是二十五歲的毛頭小子一時的熱血沸騰,這是一個三十五歲的成熟男人的深思熟慮。但我知道你還是很難相信,所以我不會向你保證什麼。兩個人相愛時的甜蜜與分手時的痛苦是成正比的,因為害怕凋謝,你拒絕了花開。因為怕受傷,你封閉了你自己。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這樣的一生一世對于你自己來說那才是真正沒有價值沒有意義的一生。享受生活,享受它所帶給你的快樂與傷悲,因為每一種情感都是對人生的一種領悟,它會讓你更加感謝生命、更加堅強。這才是積極的人生態度!」
「你真的好像我們道德品質課的老師!」橫波見他十分慷慨激昂,又有點好笑。
「這是我的心得,畢竟是三十五歲的高齡了。總會有些人生體驗的。」拉爾夫聳聳肩。
「你從小到大一路走來都是順風順水,我不知道會有什麼讓你深刻體驗的人生?」大道理誰都會講。
「終于有興趣听听我的故事了!想知道在我炫目的背後的隱私了。」拉爾夫扯出一絲笑來。
「最好是很悲慘的那種!讓我有一種對比的快樂!」
「每一個人對于痛苦的理解是不同的。雖然那一段是我最灰暗的時刻,它影響了我的一生。」拉爾夫拉她坐下。
「那一年我十二歲,我依照科恩家的慣例去了一所英國的貴族學校。那是一個標準的男校,里面的學生來自世界各地,從八九歲到十七八歲不等。那是怎樣的一所學校呢?可以用糟透了來形容。在一個由頂級富豪、貴族、各國政要家庭的孩子組成的學校里,財富、頭餃、勢力已經不具意義。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暴力,在那里是用拳頭來說話的。十二歲時的我,很文弱,很害羞,而且很漂亮,在一些舞台劇里我通常是反串女孩子的。我走進了那樣一所學校。我想你應該也看過類似的影片,那里面最可怕,最恐怖,最惡心的事都在我的身上發生過。」拉爾夫停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原因,因為這段噩夢般的過去早已不是他的陰影了,即使是偶爾想起也沒有什麼感覺了。那不過是一段不愉快的往事。他停頓的原因是橫波詫異的表情。
「你猜得沒錯,這包括了性侵犯。被他們猥褻!」拉爾夫並不諱言,「對于高大的,比自己強壯很多的男生,我無力反抗。我請求過父母把我從那個地獄帶走,但他們都拒絕了。認為那是懦夫的表現,那時我都絕望了,甚至于自殺。」他的手被橫波握住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他的手。從那柔軟但並不溫暖的手中,拉爾夫感到了她對于少年拉爾夫的憐惜,這讓他很感動。反手也握緊了她的手,給她一個笑容。
「但沒能成功。人在經歷了生與死之後,就會把一些事情看開,我學會了不再退縮。或許我沒有他們強壯,但他們沒有我的膽量,不怕死的膽量。在我把一個意圖侵犯我的男生戳了幾刀後,沒人敢再叫我拉爾夫妮。十三歲的我從此成了叫做科恩的男人。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你的對手實際上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強大。在這之後的兩年里,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流血打斗中,我成為了那所學校歷史以來年齡最小的學生領袖,一直到我十八歲畢業。我的領導才能也是在那樣的環境中歷練出來的。很多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我的父母是否真的像他們宣稱的那樣愛我,如果愛我為何送我去那個人間煉獄,為何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棄我于不顧。
或者他們只愛堅強得配得上科恩這個高貴姓氏的孩子,因為科恩家族鄙視弱者。不可否認,他們的方法奏效了,如果當時他們真的如我所願地把我帶離那個學校,那我大約還是那個懦弱的拉爾夫,只會在遇到挫折的時候退縮,永遠都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可是太殘酷了!」橫波咬咬唇,凝視他的臉,忽然有種想吻他的沖動,苦澀在這樣的一個出色的男人身上出現,更加令人憐惜。但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的確殘酷!所以我愛你的堅強,因為你的堅強和我的一樣都是不得已的。堅強得令人心疼。」輕輕地用下頜蹭蹭她的發絲,「我對你坦誠了我的故事,是想讓你明白。有些事情是你必須去經歷或者不得不經歷的,不要太介意于它的結果,而是要把握住每一點過程,而且它的結果也並不一定會是你想象的那樣糟。但如果你不去嘗試的話,那你也永遠不知道它的結果。」
橫波抬起頭,去掉了一層迷霧的雙眸如秋水一般的明亮,「愛情的滋味真的如此美妙嗎?」
「是的!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尤其是我的愛情!」拉爾夫笑了,英俊得讓橫波目眩。
「但實際上我已經在利用你對我的愛了!」橫波多少有些愧疚。生日的那晚,她刻意的哀傷達到了與父親接觸的目的。
「我知道,但我甘心被利用。」拉爾夫並不介意,「‘我是柔軟的面人,我任憑你用手捏搓;你是威風凜凜的南方主子,我俯首帖耳地給你干活;叫我說話就說話,叫我沉默就沉默,我為你輾轉奔波。’惠特曼的詩句也完全適用于我。」
「但和你戀愛不是明智之舉。」橫波的柔波在他的臉上纏綿。
「戀愛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理智!」拉爾夫垂下了頭,把滾燙的唇印在了她清涼的唇上。橫波本能地躲了一下,但沒能成功,反而被拉爾夫拉得貼在了他的身上,沒有一點空隙。他燃燒的唇也燃燒了橫波的唇,進而燃燒了她的身體,驅走了她體內的寒意。原來接吻有這樣的功效,橫波迷迷糊糊地想著。但很快地,熱源消失了。這讓橫波有些意外,接下來呢?不是還有唇齒相依,舌尖絞纏嗎?難道只是蜻蜓點水就結束了。她睜開了雙眼,對上了拉爾夫愛戀和玩味的目光。
拉爾夫看著懷中的少女由陶醉轉為窘迫,忽地,他被推開了。橫波像受驚的小兔子竄出了好遠,立在了牆角。手足無措,臉色緋紅。「你太過分了!」
「什麼?」拉爾夫听不懂她又羞又惱之下迸出來的中文。
「我說你太壞了!」橫波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麼可以隨便吻我?」
「你認為我吻得太隨便了?」拉爾夫做恍然狀,「那我現在可以很莊重地吻你。」
「不要!」橫波伸出手,頭搖著,眼閉著。似乎拉爾夫已經在吻她一樣。
但拉爾夫沒有動,因為他不敢動。剛才離開她溫潤芬芳的紅唇已經是他的極限,再多纏綿一秒,後果就是一發而不可收拾的。「是不是感覺好些了?」他轉換了話題。
橫波睜開眼,他還在原地,竟有些失望。「好多了!比起你,我的生活是貧窮的,媽媽是沒有過多地關注我。但其實我一直是在無數人的關愛下長大的。當年的外公外婆,鄰居的叔叔阿姨,老師同學。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就更加凸顯出媽媽的冷淡。導致了我只在意媽媽的關注而忽略了身邊我早就習以為常的愛。原來我是非常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