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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愛天堂 第18頁

作者︰楊莉雅

阿玲果然急了,連忙往浴室沖,邊跑邊叫,「你等著,江若帆,等我洗好臉再跟你算帳。」

第五章

一個月靜悄悄地過去了,雖然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但他們都在默默地等待,等待林菲的歸來。

江若帆這幾天經常開車到林菲的住處,但結果總是失望。

今天是最後一天,江若帆整個下午都坐在林菲寓所斜對面的一家餐館里,過路的行人從他眼前匆匆經過,一直等到夜色闌珊時仍不見林菲的身影,江若帆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積了滿滿一缸的煙蒂。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小孩,直走到江若帆桌前,遞給他一個信封︰「叔叔,有個阿姨讓我交給你一樣東西。」

江若帆一把抓住小孩的肩膀,急急地問道︰「她人呢?她在哪兒?」

小孩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說完便掙開他的雙手跑出去了。

江若帆追到門口,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林菲,想起那只信封,打開一看,是卷錄音帶,他帶著滿心疑問。江若帆急切地回到家,到書房里一個人打開錄音機,林菲低哀輕柔的聲音從音響里飄了出來。

若帆,你好︰

讓你等了一個月,真對不起,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沒有勇氣開口,更沒有勇氣面對面地和你談,所以只有籍助這卷錄音帶,請你耐心地听完,好嗎?

我想告訴你的是曾經發生在我身上,我極力想忘掉卻又揮之不去的一段往事。

那是十年前,我剛滿十六歲,還在學校念書,下午放了學就到老師家學畫,那個老師很好,我曾對你提起過。老師有個朋友是個商人,經常到老師那兒買畫,我在老師家踫見近幾次,卻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那天下雨,我仍舊到老師家畫畫,老師不在家,我一個人待在畫室里。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原來是他。他雖然四十多歲,但不凡的氣質、親切的談吐使他看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他一邊看我畫畫,一邊問我學校和家里的情況,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我,我好感動。我們聊了一個下午,直到老師回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竟然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聊了那麼久,而且把自己的許多心事一傾而出,我覺得他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我那時還小,不懂得什麼是愛,只是朦朦朧朧的有種說不出的感情。莫名的快樂,莫名的惆悵,我每天都在盼望著見到他,期待著與他說話。從那個雨天的午後開始,我寫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記,然後燒掉,再寫,再燒;可是從那個雨天的午後,我再也沒有見著他,我沒有了他的消息,有的只是短暫的回憶。

我再次見到他,已是一年半之後,在老師的畫展里。或許他已把我淡忘,而我卻日日思念著他。當時,我只知這他在那兒,離我很近,他風度翩翩地與身旁的人們低語。終于,他看見我,帶著微笑向我走來,那一刻我知道他還記得我,心中的喜悅使我怔在那兒。

他說他很忙,常往返于新加坡、日本、美國之間做生意,沒時間去老師家。說著取出他的電話號碼和地址給我,只對我說了一句︰「歡迎你到我家玩。」

我默默地接受,點頭微笑,然後他就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覺得鼻子發酸,回到家後,忍不往哭了起來。不知這是高興還是酸楚,我只想哭,痛痛快快地哭。

後來,我拿著他的地址去找他,他沒有一點驚訝之色,仿佛早已知道我會去找他。後來,老師移民美國,我因父母早逝,便寄養在舅舅家,但感覺上我總是外人,他的出現給了我失去已久的歸屬感。平時,我除了到野外寫生,就是去他家。

他告訴我他的妻子很早就病筆了,兒子在美國親戚家居住,這兒只有他一人。我的天真讓我毫無懷疑地相信了他。

我與他的交往很秘密,他不讓我認識他的任何一位朋友和親戚,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別的都無所謂。我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我們之間的諸多差距。我愛他,他也愛我,這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真的十分幼稚。

有一天晚上他告訴我,他第二天要去新加坡。我問多久,他說一個月,我說太長了,他說會給我打電話的,我還是覺得有點難過,我的眼眶泛紅,我過了好久,說了一句話,「我真的離不開你了。」他專注、深情地望著我,然後低下頭吻了我,把我抱上了床,那個晚上我迷失了自己,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交給了他。

事後,我的情緒很低落,一股莫名的不安籠罩在心頭,想到自己這近乎傻氣的付出和痴心,想到將來,想到同學朋友的眼光,我不知如何是好,就這樣心慌意亂地進入睡夢中。

他走後的日子,我像失了魂般迷糊過日子,功課一落千丈,身體虛弱,懶得提起畫筆,我用許多的時間躺在床上做白日夢。

一個月後,他從新加坡回來,我偷偷地跑到機場,有好多人去接他,我躲在一個角落里遠遠地看著他,我覺得人群中的他是那麼的陌生,不是那個吻著我,對我笑的他。他的身邊都是些商界的知名人士,我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孤單地立在角落里。終于,他坐著別人的車走了,我木然地呆看著,頓時莫名的惆悵涌上心頭,我悵然若失地獨自走回家。

我想他到家後會給我打電話的,可是一連幾天毫無音訊,我捺不住性子去了他家,他見到我有點驚奇,問我怎麼會來的,我說知道你回來了就來了。我問他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他說太忙,應酬太多。說著,他拿出一只首飾盒,里面是一條金項鏈和一只金發夾,他問我喜歡不喜歡,我說無所謂,他也不在意。他越是不在意我越是生氣,我站起來就要走,他拉住我要我別走,要我今晚留在這兒過。我對那晚的事已經後悔了,我不願再做,我拒絕了他,他似有點氣惱,但仍有耐心地說既然已級有過第一次,有什麼好害怕呢?他說他會負責的,他愛我,這段時間是他太忙,好像所有的委屈都隨著淚水流淌出來。他吻著我,我又一次倒在他懷中。

之後,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淅漸地成了每次見面時必會發生之事,我安慰自己別想太多,只要在他身邊就好,但心底總有一份莫名的恐慌使我坐立不安,更讓我不能不想我所擁有的是「真愛」嗎?我和他的未來在哪里?

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我懷孕了。十七歲的我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白天怕見老師和同學,晚上噩夢難眠。見到他時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我把懷孕的事告訴他,他什麼話也不說,我更急了,問他怎麼辦。過了一會兒,他輕松地拍了拍我的肩說︰「不要急,我會有辦法解決的。」

幾天後的上午,他原本說好帶我去做手術,臨時卻改變了主意,說有一筆生意非他去談不可,要我找一個朋友陪我去,我見他著急的樣子又相信了。後來我一個人去了,我怎麼能把這種事告訴我的朋友?從診所出來的時候,我一直低著頭,覺得路人都盯著我看,那巨大的罪惡感壓得我喘不迫氣來,淚遮住了我的視線,幾乎無法行走,一遍遍問我自己怎會走到這地步?沒有人能回答。

手術過後兩個月,我畢業了,我想這次我可以公開地和他交往了,我可以和他結婚做他的太太了。我拿著畢業證書,第一件事是去找他。然而,當我走進他家時,那幢房子空無一人,只有老管家。他告訴我先生兩個月前移民加拿大,我頓時感到一股冰水從頭淋到腳,我呆立在那兒,像一尊木雕,動也不動。我心里一直對自己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然而管家將他留給我的東西遞給了我,我木然地接過來,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我一直蒙在鼓里,也許在他剛認識我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一著,但我卻傻傻地上了他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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