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認識我多久?艾略特,你了解我多少?"她語氣也激動起來,"從小我受的一切訓練都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接掌組織,你怎知我不會殺人?你知道我的槍法準到可以百步穿楊嗎?取人性命對我來說簡單得很!」
「那並不表示你就會真的把槍對準一個人的心髒!」
她旺視他數秒,語氣軟化下來,"停止為我辯護吧。」
「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處死刑?」
「不會的,我想組織的人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不久後就會來救我了吧。」
只是她不敢想像當她回去之後,會受到父親如何嚴厲的處罰,父親——一定對她相當失望。
「你的語氣有些猶豫,"艾略特細細打量地,不放過她眸中任何一絲一間即逝的異采,"他們真的會來救你嗎?」
「會的。"她迅速應道,"一定會的。」
她又說謊了。她究竟要對他說多少謊言?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我已經答應替你辯護了,如果不能還你清白,就對不起我那些真心為我的好朋友!很抱歉,你一定要繼續留下來面對審判。"他說得冷漠。
但她听到了隱藏在他冷漠語氣下的不舍與難忍,內心一陣牽動,"艾略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聞言一震,但仍板著一張臉,"我沒有對你特別好。」
為了她,不惜承受社會大眾的指責,甚至父母與朋友的不諒解,這還不算對她特別嗎?這輩子她不記得還有誰對她這麼好了。
她一陣鼻酸,"我很抱歉一開始不信任你,我生長環境讓我很難去相信一個人。」
「什麼樣的環境?梅兒,"他再也無法掩飾語氣的關切,"你究竟被迫接受了什麼樣的訓練?」
「我沒有被迫,那些都是我自願的。」
「你自願的?」
「不輕易信人也是我選擇的。"她顫著唇,"這是為了達成我的理想。」
「你的理想?」
「借著掌握所有的資訊控制整個銀河系。"她斬釘截鐵,"以資訊的力量征服世界。」
「你想控制銀河系?征服世界?不,那不是你!梅兒,"他猛烈地搖頭,"你從來就不想要那些。」
「你怎麼知道?"她笑得冷淡。
艾略特一窒,"我——就是知道。"他喃喃地說,"相信我,我就是知道。」
☆☆☆
銀河歷——一年二月。
扮倫布行星,雅典娜宮。
窗外,靜靜地落著雪。
「寶貝怎麼了?」梅琳逗弄著懷中嬰兒,"今天老是用你那雙漂亮的藍眼楮瞪著我.有心事嗎?」她忽然微微一笑。"真傻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嬰兒會有什麼心事?你是幸福的,寶貝,因為你還不會思想,不懂得悲傷。"她輕聲嘆息,在他額上印下一吻,"但願你永遠也不懂什麼叫悲傷。」
「看雪。"她抱起他走近落地窗."雪,安安靜靜地飄落在樹上,像不像一件雪白的風衣?"她輕聲一笑.接著語氣沉。寂下來,"到了春天,雪就會溶了,梅花也會逐漸凋謝——」
梅琳凝看著窗外漫天飛雪,陷入一陣沉思。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侍女提著長裙擺,一面氣喘吁吁地奔來,一面高聲大喊。
梅琳一震,一陣不祥的預感在往心頭冒上來,他旋過身,"什麼事?是誠介他——誠介出了什麼事嗎?」
「不,不是主君,是艦隊。"蓮兒焦急不已,幾乎無法順暢地說話,"艦隊接近我們了,艦隊——」
「艦隊?誰的艦隊?」
「是我們自己的。」
「我們的?"梅琳莫明所以,"說清楚點,究竟是怎麼回事?」
「主君派往附近要塞的艦隊突然向我們發動攻擊。」
叛變嗎?
梅琳一驚,將懷中嬰兒交給蓮兒,"好好照顧他,我到軍事指揮中心去一趟。"她提起裙擺準備奔跑,卻忽然忍不住凝住腳步回身里向兒子,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黑眸回視著她。
不知怎地,梅琳仿佛覺得他的眸中漾著道別的不舍。
「我馬上回來。"她輕聲對兒子許諾。
在許諾的那一刻,她真的沒有料想到事情原來如此嚴重,根本不是短暫的幾小時就可以解決的……
「有人叛變?"梅琳單刀直入,藍眸凝望著負責留守哥倫布行星的防衛司令官。
「是」
「誰?」
「拿爾斯。」
「他?"梅琳臉色一白,"怎麼可能?」
拿爾斯曾是她最信任的家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就像她哥哥一樣。他怎麼可能背叛她?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你確定?任何人都有可能叛變,只有拿爾斯不可能!」
「是他沒錯,"防衛司令官點頭,"我們確認過旗艦。」
「真的是他?"梅琳一陣暈眩,她定了定神,"誠介知道這件事嗎?」
「幾個小時前我們已經透過軍事衛星聯絡主君了,不過他在離這數十光年之處,可能要再過一陣子才有辦法接上線。」
就在司令它剛說完這句話後,一名下級軍官奔進司令官辦公室,"報告長官,聯絡上主君了。」
「立刻接過來。」
不過幾秒,一身銀白軍裝的納蘭誠介便出現在辦公室里的巨型熒幕上,依舊神采照人,英挺非凡。
梅琳心一緊,自從他上回負氣離去之後,她已有將近一年未見到他了。
納蘭誠介黑眸一轉,瞥見了站在一旁的她,神情微微一變,"什麼事?」
「主君,拿爾斯叛變。」
「拿爾斯?"納蘭斌分一愣,"我不是派他先回去接管要塞的防衛?」
「他對我們發動攻擊。」
「他對哥倫布發動攻擊?你們沒事吧?」
「目前還挺得住,我已經派艦隊升空迎擊了。」
「是嗎?」納蘭誠介沉吟半晌,忽然朝司令官揮了揮手,"你先出去,我有事單獨跟夫人說。」
「是」
司令官退下後,梅琳首先開口,顫微微地說,"你想說什麼?」
「這是怎麼一回事?"納蘭誠介語氣並不友善。
「什麼意思。」
「拿爾斯不是-直是你的應聲蟲嗎?怎麼會叛變?」
「我不知道。"梅琳搖搖頭,忍不住心髒絞痛,"我也沒想到他會——
「這件事該不會與你有關吧?」
梅琳驟然揚首,眼眸盛滿不信,"你的意思是——你是指——"她語音幾乎破碎起來,"你認為是我——」
「我沒有以為什麼。"他神情嚴厲,"我要的是事實!」
「這件事與我無關!"她緊握住雙拳,拼命克制著不停打著抖的雙腿,"我沒有唆使他。」
他唇角一勾,"所以你現在受到教訓了。」
「什麼意思——」
「他不是你一向最信任的家臣嗎?你最相信的手下竟然背叛了你!」
「你在嘲弄我?」
「只是提醒你太過信任一個人下場。"他笑得冷然,"就像這樣?」
「你不能因為自己不信任他人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事實如此。"他輕描淡寫地說。
她卻禁不住絕望,他還在恨她嗎?到現在他還不相信上回的事只是誤會?到現在他依然認為她對他不貞,甚至還認為她有可能唆使部下背版他?
「你打算怎麼辦?"他好整以暇地問道,眸中半嘲的光芒仿佛等著看好戲。
「你不打算回來解決?」
他聳聳肩,"那是你的家巨,可不是我的。」
「他是你底下的軍官。"她語聲沉郁。
「他從來就不曾對我服氣!"納蘭誠介眸光冷冽,"所以我才調他回去。沒想到他連你都可以背版。」
「拿爾斯——"她聚攏眼簾,腦海里晃過一幕又一幕兩人以往共處的時光,他曾經那樣照顧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