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兩道俊眉一弓。
「再給我一杯嘛!」她對他撒嬌,「人家今天突然好想——喝嘛!」
喬雲覺得自己無法拒絕她以這種嬌軟的語氣提出的要求,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一種父親拗
親拗不過他的小女兒的荒謬感覺。
他搖搖
搖搖頭,略帶無奈地再為她調一杯酒。
「你今天下午然問他,語氣帶著一絲異樣。
「當然,當然」
「如果我不想」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不欲人知的秘密,」他微微一笑,「你當然也可以有。」
「難道你不認為好朋友應互相坦白嗎?」
「可是並非強迫。」他側頭凝思了一會兒,「我們分享彼此的一切是因為信任對方。而且大部分時候即使不說出口,」他漾著笑意,「我們也能猜到彼此的心事。」
「你曾經被朋友欺騙過嗎?」她語音顫抖。
「除了那些假意與我為友的人。」他緊聚眉峰,一邊將調好的酒遞給她,「許多人因為我特殊的身分而意圖接近我,我痛恨那種人。」
她的心髒一陣揪緊。
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世,或許會以為她是那種人。
絕不能告訴他。
「你會認為善意的隱瞞是一種欺騙嗎?」她輕聲問道,不敢接觸他的眼神。
「那得看是什麼樣的情形羅!」他頓了一會兒,專注地凝住她,「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
夕顏連忙搖頭,「沒有。」然後再次將杯中金黃色的液體一口灌盡。
喬雲緊盯著她不尋常的神情與動作,「你今天不對勁,夕顏。」他靜靜地指出。
連干兩杯酒的夕顏柔女敕的臉頰已然染成薔薇色,眸光微醺。
她自沙發上起身,紅潤的唇漾著奇特的笑意。
「我愛你,喬。」她眸光充滿柔情地凝睇著他。
喬雲性感的唇角泛起笑意,「我知道。」他向她眨眨眼。
「你怎麼會知道?我又告訴過你。」
「我是瞎子嗎?」他點點她嬌俏的鼻子,「會看不出你對我的愛意?」
「我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你不是曾經說過坦然地表現自己的感情才能活得沒有負擔嗎?」他逗弄著她。
她默然不語。
「對了,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他輕輕按了書桌一角,桌面隨著他的動作向兩邊滑開,他取出一一個方型盒子遞給她。
接過盒子,打量著它象牙雕刻精美的外表。「這是什麼?」
「我父親說要給你的見面禮。」
「什麼見面禮?」
「那就是說,你如果收了這份禮物,」他的微笑帶著三分邪氣,「就承認自己是他喬家的兒媳了。」
夕顏原本就因酒意而呈薔薇色的雙頰顏色似乎又更加深了一點。
「那我得多加考慮了。」
她輕輕打開盒子,藍眸在看清盒內的東西後驀然轉深。
「這是——」她語音微微發顫。「奧斯汀之星。」她的臉色一下由紅潤轉成了蒼白。
這是在諷刺她嗎?
「這是納蘭誡介送給梅琳的禮物。」他輕扯唇角,「雖然拿前朝的皇室珠寶送你有點奇怪,但我父親認為這套珠寶很適合你。」
夕顏深吸口氣,垂下眼簾。覺得自己現在仿佛驚弓之鳥,任何事都會禁不住聯想到最壞的一面。
喬雲取出瓖著堪稱銀河系里最純淨藍寶石的戒指,套在她細致的手上。
「今井小姐願意嫁給我嗎?」
他突如其來求婚,令她倏然打開眼簾,怔怔地望著他看來十分認真的表情。
「還記得你在山頂時答應要一輩子當我的生活教授嗎?」他提醒他,「這是弟子送教師的賄賂。」
他溫柔的語調與專注的目光令她心一緊,深邃的藍眸漾著淚光。
「喬。」她丟下珠寶盒,投入他溫暖的懷里,「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
「這是酒後吐真言嗎?」他微笑地擁緊她,「或許我剛剛應該多讓你喝幾杯才是。」
「你信不信我?」
「當然信啊!」他的語氣十足的寵溺。
「不論將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繼續追問,「你都相信?」
「你該不會是要我說那些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語吧?」他自嘲地,「弟子可說不出口。」
「我不要你說,」她伸出食指輕按住他的唇,語音空幽,「只要你相信我的真心。」
「我相信你,夕顏。」他語音沙啞,凝視她的眼眸則氤氳著。
終于,他低頭攫住了她柔潤的紅唇。
夕顏全心全意地反應著他,熱情得令他無法招架。
「夕顏,夕顏,」他費力地自吻與吻之間吐出一句,「你得阻止我。」
「為什麼?」她的氣息破碎。
「否則我——」他掙扎地,「不知會做出什麼。」
夕顏的回應是更激烈地吻他。
「我需要你。」她軟軟的語調終于令他失卻了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
他輕輕地將她推倒在沙發上,開始動手輕角佳人羅衫——
今晚的雲石軒,是用于熱戀情人的。
☆☆☆
第二天早晨,一陣朦朧的鳥鳴聲喚醒了輾轉于夢鄉中的夕顏。她揉揉眼楮,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好一會兒,她才驀然驚覺自己是在喬雲的書齋里,而且是依偎在他的懷里。她瑩潤的容顏在回想起昨夜的激情後禁不住轉成一片深紅,體溫變直線上升。
她輕悄悄地撐起上半身,打量著依舊沉睡的喬雲。
睡夢中的他呼吸勻稱,胸膛規律地起伏著。而且他仿佛正作著好夢,唇邊泛著甜美的笑意。痴痴地凝睇著他毫無防備的睡顏,不自覺地伸出一只手輕柔地描繪著他俊美的容顏。從他兩道俊挺的濃眉到他性感的唇,她愛戀不已地輕撫著他,仿佛想用手指記憶他迷人的相貌。
因為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在這樣美麗的清晨里,自他溫暖的懷里醒來。
如果可以的話,夕顏希望自己每一天都能象今天一樣欣賞他象孩子般純真的睡顏。可是——她靜悄悄地起身,為何她心中總有一股隱隱約約的不安感。
披上外衣,走向落地長窗前,掀起窗簾一角望著窗外。
她可以不必告訴他她的身世啊,他不會知道她就是前朝的亡國公主的。既然如此,她究竟在擔心什麼呢?
她空幽的眸光轉向了雲石軒入口處一道漂亮的拱門,門的兩旁栽滿了色彩亮麗的忍冬花。
她記得第一次到這里來時,在經過那道拱門時,她曾經伸出雙手遮住喬雲的眼楮。
「告訴我,拱門旁邊有什麼?」
「你當我是瞎子嗎?」喬雲笑罵她,「門旁是花嘛!」
「那你說是什麼花?」他依然不放開雙手。
喬雲沉思一會兒,「玫瑰吧!」
「不是。」
「薔薇?」
「不是。」
「杜鵑?」
她長嘆一口氣,「不是。」
喬雲沉默數秒,「我知道了,」他似乎極有把握,「
是木樨。」
她揚起一陣清越的笑聲,愈猜愈離譜了。「
「我又不是植物學家,那認得那些是什麼品種的花。「他抱怨著。
「好吧,那你總不是色盲嗎。」她換了個問題,「告訴我靠近門的花是什麼顏色的?」
「這個簡單,白色。」
她翻翻白眼,「不對。」
「那一定是黃色了。」
「不對。」
「難道是紅色的?」
好搖搖頭,放開遮住他雙眼的手。「我放棄了。」她夸張地揚聲喊,「是粉紅色,粉紅色。」她再次強調。
「很接近嘛!」喬雲瞪著那叢開得十分燦爛的粉紅色花朵。
她瞪他一眼,「只要稍微有些色彩概念的人,都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粉紅色跟紅色的區別。」
「我看不出我有記得它們是什麼顏色的必要。」喬雲不服氣地。
「這表示你是一個完全沒有生活情趣的人,」她點點他俊挺的鼻子,「竟然連種在你書齋外的花是什麼顏色的都弄不清楚。你從不停滯不前下來欣賞你周遭的世界嗎?」她義正辭嚴地教訓他,「用你的心去感覺這個世界,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