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培銘揮揮手,「我不相信走私集團的首腦會將密道這樣的機密告訴幾名流氓,那些流氓很可能連畫有什麼特別都不知道。」
「警方已經掌握那幾名流氓的落腳之處,我相信很快就能將他們逮捕歸案,到時就能證實我們的猜測了。」凌子堯樂觀的表示,隨即見到席培銘一臉慎思的神情,疑惑地問:「你還在擔心什麼?鞏氏企業?但那是另外一樁事,不是嗎?」
「倒不是鞏氏企業,我在想另外一樁事……」席培銘停住,叫凌子舜:「子舜?你也來了嗎?」
「當然。」凌家兩兄弟同聲回答。
「子舜,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幫我想想。」席培銘蹙眉思索著,「你在呂家的那兩天,有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人,或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凌子舜訝異的回想,半晌才回答:「沒有啊!那時是暑假,我和文彬整天蹲在家里玩電動玩具,哪兒也沒去,能發生什麼事?」
席培銘眯起雙眼,「什麼電動玩具?」
「電腦游戲。我們用他父親的電腦玩……」
「電腦?」席培銘急切的追問:「你們除了玩游戲,還作了什麼?」
「我……這個……」凌子舜先是難以啟口,最後才吞吞吐吐的說:「文彬說他爸電腦里有美女圖,我們想看,所以我就試著破呂伯伯的密碼……」
「密碼?」席培銘警覺的問:「是美女圖的密碼嗎?」
「我們本來以為是,結果只是幾頁亂七八糟的名字和數字,根本看不懂。」
「名字和數字?」席培銘納悶了好一會兒,「我還是不明白。看來我們只能去問當事人了。」他看著凌子堯:「如何?我們現在就走吧?」
「走?」三個聲音同時問。
「唉,」席培銘無奈的搔搔頭,「你們不想早點知道子舜是怎麼死的嗎?」
「我是怎麼死的?」
「你要去哪里?」
「誰會知道真相?」
面對三人殊途同歸的問題,他嘴角掠過一陣懶懶的笑意。「我心中有個模糊的懷疑,但大概只有呂伯伯能解答。現在我已經等不及了,一切都等我們上路再說明。快去幫我向醫院請假吧!」
10.2
一切計畫都商議妥當後,席培銘帶著沈蓓珊撳下呂家門鈴。
呂錦濤開門看見是兩位陌生的年輕人,表情一愣。「兩位有什麼事?」
沈蓓珊笑容甜甜的說:「呂伯伯您好,我姓沈,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是文彬在美國的朋友,這次回國他要我們務必來探望您,希望我們突然跑來不會太打擾您。」
「哦,你們是文彬的朋友?」呂錦濤完全沒有戒心,笑著請他們進來。「你們要來,文彬怎麼也不先告訴我一聲。來,歡迎你們進來坐。唉,我一個單身漢住,屋里亂得很,你們可不要見笑。」
「伯母和文彬都很想您,要我們來親眼看見您身體健康,他們才放心。」席培銘客氣的笑笑,和沈蓓珊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當然健康!我健康的很。哈哈。」呂錦濤笑嘻嘻地在他們對面的沙發坐下。「文彬他們好嗎?」由衷的關心之情完全表現在他的臉上。
「很好,您不用擔心。」沈蓓珊說得有點心虛。
「你們比文彬年輕,是他學校里的同學嗎?還是鄰居?」呂錦濤隨意問著。
「學校同學。」席培銘冷靜的應對,「事實上,我們還有一位同學現在在門外車里,他比我們更早認識文彬,只是不好意思進來打擾。」
「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請他進來,晚上呂伯伯請你們全部去吃飯!」呂錦濤的言行舉止完全像一位親切慈祥的長輩。
「既然呂伯伯這麼說,」席培銘吸一口氣,「蓓蓓,去叫他進來吧。」
沈蓓珊艱難的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打開門。「呂伯伯要你進來呢!」
凌子堯不動聲色的走進來。「呂伯伯,好久不見了。」
呂錦濤一見到他,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你……」
凌子堯故作輕松的說:「呂伯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我是凌子舜,和文彬是大學同學呀!當年還曾到府上打擾了兩天。」
呂錦濤臉色驟然慘白。「你不可能是凌子舜,凌子舜他……應該……」
「我應該怎樣?」凌子堯心跳加速,猛然向前踏上一步。「你以為我應該怎樣?」
「這……你……」呂錦濤搖著頭,踉蹌向後退,「不要來找我,與我無關!」
席培銘用力吞咽一下,和凌子堯相對一望,從視線中交換了共同的疑惑。席培銘沈聲發問:「什麼事與你無關?難不成,你知道凌子舜……應該已經死了?」他驟然提高最後的聲音,一字字清晰無比的問。
呂錦濤全身一聳,嘴角顫抖著,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你真的以為我已經死了?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凌子堯繼續扮演弟弟的角色,鐵青著臉,一步步向他逼近。「呂伯伯,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是不是?」
「不是我!我沒有殺你,不是我!」呂錦濤拼命搖頭,勉強發出沙啞而顫抖的聲音。
「我果然是被殺死的!」凌子堯全身血液在這一瞬間凍結。他們終於證實了來呂家之前席培銘心中的懷疑––弟弟果然是被殺害的!他覺得五髒六肺好像被人糾結成一團而疼痛不堪。「是誰干的?為什麼我會被殺?」他狠下心,繼續追問已經面無人色的呂錦濤。
「名單……你看了電腦里的名單……」呂錦濤不自覺月兌口而出。他搖晃著頭,渾身顫抖不止。「那是不能泄漏的……」
「名單?」凌子堯恍然道:「就是那幾頁……名字和數字?就因為我不小心看了你的機密,所以要殺了我滅口?」
呂錦濤顫悸的望著凌子堯深深扭曲的臉,冷汗涔涔從額角滑下。「那不是我的意思……真的,我發誓……」
「天知道我連那份名單是什麼都不清楚。你卻害怕我會在無意間泄露出去,所以騙我留下紙條,又給我喝下了藥的茶––」凌子堯蓄意提高嗓門試探著:「––難道將我扔下山谷的凶手根本就是你?」
「啊,啊,啊……」呂錦濤直著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席培銘大聲說:「你將凌子舜推下山谷後,又欺騙他的家人,說已經送他回去,事實上卻派人拿了凌子舜的身份證在旅館登記過夜,好讓所有人相信他離開你家後又在別處待過,不至於懷疑到你身上,對不對?」
積壓十年的罪惡感,加上如海嘯般驟然襲卷而來的劇烈恐懼,終於使呂錦濤全副精神崩潰了。他不自主地連續後退,背脊重重撞上分隔客廳和飯廳的櫥櫃。
「原來真的是你殺死我的……」凌子堯眼楮布滿血絲,臉上肌肉不住跳動,眼前是害死弟弟的凶手,他恨不得將此人生吞活剝。「呂伯伯,你好狠哪!我每日每夜都在地府里禱告你早日良心發現,而你甚至沒有為我燒過紙錢……」
「不要過來!」呂錦濤迅速反手從櫥櫃抽屜里拿出一把槍。「你到底是誰?」
席培銘一個橫步移動到沈蓓珊身邊,用右手將她拉近自己。
「我是凌子舜哪,呂伯伯。」凌子堯瞪大布滿血絲的雙眼,毫不畏懼又跨向前一步。
「不,你不是。」呂錦濤臉一陣青一陣白,槍軟弱的舉在胸前。「你是鬼,你是來向我索命的鬼!」
听見呂錦濤終於說出無異於承認自己就是凶手的話,凌子舜再也克制不住的開了口:「你這麼害怕見到鬼嗎?」他的聲音不住顫抖。「呂伯伯,我敬你是長輩,但你卻這樣對我,如果文彬知道他有一位殺人凶手的父親,你要他這輩子怎麼抬得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