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手,將一張張四散的畫收拾起來……
「子堯!」
凌子舜突然爆出的尖叫使席培銘呆了一呆。「你在叫什麼?」
「那是……子堯!那張畫,畫架上的那張!那是我哥哥!」
席培銘扶起倒塌的畫架,看見一張陌生的男人臉孔出現在畫紙上。「你說這是你哥哥?」他抽起畫紙。「你確定?」
「子堯是我的孿生哥哥,我怎麼可能認錯!」凌子舜大叫,聲音接近歇斯底里。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蓓蓓的畫里?」
「不知道,我這就去問……」
門鈴聲和敲門聲突然大作。
「會是誰?已經這麼晚了。」凌子舜嚇了一跳。
席培銘冷靜的走向門口,隔著門問:「請問是哪位?」
「請開門,我們是警察。」
他松了口氣。「大概是蓓蓓已經報了警。」他小聲對凌子舜說。
打開門,四名警員走進來,把證件給他看過,個個狐疑的打量屋里的混亂。
「你就是席培銘嗎?」其中一位問。
「是的。」他回答。
「這棟屋子是你的,對嗎?」
「是的。」
「很好,席先生。我很遺憾必須告訴你,警方懷疑你有販毒的嫌疑,現在要請你跟我們回派出所協助調查。你可以通知律師,在律師來以前,你有權不回答我們任何問題。」
第八章
8.1
「販毒?」席培銘失聲笑問,「你們有什麼證據嗎?」
「我們有可靠的情報,相信你這棟房子里藏著毒品。」警員亮出一張紙。「這是搜索令。」
席培銘仔細看過。「我相信這是誤會。」他抬起頭,不在意的聳著肩。「但我不介意你們搜查,只是作業上可能會很困難。」他用手勢比比混亂的屋內,「你們應該看得出來,我的房子剛遭到歹徒破壞,我還正想報警呢。」
幾名警員對看一眼。其中一人說:「席先生,謝謝你明理的合作,我們會一並收集那些歹徒的線索,等下到派出所再請你詳細說明事情的經過。」
一名警員站著不動,意味著監視席培銘,一名直接向飯廳走去,另外兩名則選擇一些被破壞的家具進行采取指紋的工作。
席培銘看見走向飯廳的警員,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片,逕自走到堆放畫框的角落。
心底突然閃現的預感使他背脊一寒。警員戴上手套,蹲身仔細檢查那兩幅畫。「是的。」他回頭叫道,「情報正確。」
「那兩張畫不是我的。」席培銘警覺的解釋。
在他身邊的警員輕咳兩聲,「關於這點,席先生,你可以等回派出所再詳細說明。」
「那兩張畫確實不是我的。」他再次申明。
警員嘴角浮現不明顯的笑容,微眯的眼里充滿不屑。「大部份的人在被查出來時,都會說毒品不是他們的,席先生。」
席培銘噤聲,眼前的局勢對他實在太不利了,顯然沒有人會相信那些畫不是他的。更糟的是,他並沒有證據能證明這點。幾秒鐘的時間,他已經做出決定。
「是的,你說的對。光靠口說是沒有用的。」他禮貌的對警員笑笑。「當然,我仍然相信這是誤會,但販毒實在是不可饒恕的罪行,我會盡量協助警方早點破案。」他用幽默的口吻加了一句:「這樣才能早點還我清白呀!」
警員吁了一口氣。「太好了,席先生,我們很感激你的配合。」
「沒什麼,這是好市民應該盡的義務。」他笑著說。
另外兩名警員也采完指紋了,接著開始在屋子各處拍照存證。
「不知道二樓的狀況怎麼樣,我想你們也需要上去看一下吧?」他以關心的口吻問。
「當然,我們會仔細檢查每個地方。」
「坦白說,各位來的時候,我才剛踏進家門,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還沒有機會上樓看一眼。不知道……我能不能跟各位上去看看。」他用難過的表情看著警員。「我必須知道歹徒把我家毀成什麼樣子,這是我從小住的房子,你知道。」
警員們對望,互相點頭。「當然可以,席先生,我們上樓吧。」
到了二樓,淒慘的景象比樓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每走進一間房間,席培銘就發出適當的哀鳴。「天哪,看看那些歹徒把我家弄成什麼樣子!」他踩在一堆已經不像五斗櫃的木頭破片上,痛心疾首。「這是我祖母留下來的櫃子,多好的材質,她生前多喜歡啊!」
一名警員忍不住提醒他,「席先生,我們知道你很難過,但最好不要踫觸現場,我們還不知道歹徒是否意圖要找尋什麼……」
「哦,是的,我明白。」他搖擺著身子,「我只是一時情不自禁……啊!」
席培銘滑倒在地上,木頭碎片的尖銳處劃過他的大腿,西裝褲被撕扯出一大條破口。
「小心。」兩名警員一左一右托著他手肘,好心的將他扶起。
「謝謝你們。我大概是被嚇昏了頭,這是我從小住的房子,你們知道。」
「是,我們知道。」警員耐心的表示同情。
席培銘低頭檢查傷口,血很快就滲出來,黏在褲子撕破的地方。他可憐兮兮的望著警員,「我能換件衣服再跟你們走嗎?」
「好吧。」一名警員嘆了口氣。「你們把樓上的情形作個記錄,我陪他去換衣服。」
當然,毫無疑問的,席培銘選擇的換衣場所是他兒時的臥房,也就是現在的書房。
「但願歹徒好心點,還有留幾件完整的衣服給我……」他打開嵌在牆里的壁櫥,找到一件休閑褲時,他小聲歡呼起來。「有了。」
「快換吧。」警員帶著些許不耐催促著。
席培銘見他沒有離開房間的意思,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
「這個……警察先生,你能不能在門外等?」
「對不起,這樣不合規定。大男人沒必要扭扭捏捏的。」他冷然表示。
「通融一下好嗎?我沒有和人果裎相對的習慣,這樣……我實在月兌不下來。」他硬是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席先生,如果讓嫌疑犯逃掉,我必須負很大的責任。」警員不客氣的說。
「但是我現在還沒有被定罪,我不是犯人,難道台灣警察是這樣對待無辜的人嗎?」席培銘理直氣壯的表示,然後又用轉圜的口氣建議:「你可以在門口一直和我說話,我的聲音一停你就沖進來,這樣好嗎?」
警員看看手表,沒時間再和他拉扯下去,只好勉強同意。「我們有人在屋子外面看守,你最好不要嘗試從窗口逃走。」他先警告席培銘,然後在房里很快的檢視一番,確定沒有藏武器後,才走出房間,帶上門。
席培銘低聲叫凌子舜。
始終緊跟在他身邊的凌子舜,立刻乖覺的開始說話。
「咳咳,警察先生,」凌子舜刻意壓低聲音,再透過門板,警察不可能懷疑房里還有一個人在。「你想那些歹徒是什麼人哪?會不會是附近的流氓?可是這附近的治安向來很好,我真不明白,唉,壞人現在越來越猖狂了,你想,抓到歹徒以後,我能不能要他們賠償,這是我從小住的屋子,你知道……」
席培銘推動牆上的嵌板,彎低身子鑽進去,再轉身把嵌板推回原處,開始攀爬梯子。
凌子舜不停的說話,給他足夠的時間通過秘密房間,再爬過另一條甬道……
「換好了沒啊?」五分鐘過去,警員不耐煩的敲門。
凌子舜停止說話。警員猛然打開門。
「他不見了!」他驚慌的大叫。
8.2
「你確定要這麼做?逃了沒罪都變成有罪!」順利離開席家老屋後,凌子舜一路發著牢騷。「我相信你此刻已經變成通緝犯了,搞不好全台灣的警察都在追捕你,我的天哪!我居然變成你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