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必了……」雨荷蒼白的臉色里有著一絲認命的絕望,剛剛徐雍所告訴她的事太令她無法接受了。
北方遙遠的羅剎國……傅恆為何不待在京城同明貞格格安住呢?雨荷不懂。
餅了好一會兒,她逐漸恢復血色,便向徐雍告辭。她現在哪也不想去了,只想回家好好大睡一場,忘記有關傅恆的一切。
徐雍執意要送她回去,雨荷指指廟里的那位美女,婉拒了他的好意,一個人踽踽踏上返家之路,心里興起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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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當真?!你真的見到她了?」
暗恆驚聞雨荷的消息,一反平日的冷冽,激動的站起身來,弄翻一桌子茶水。
「嘖嘖,瞧你心急的!」徐雍猶不忘取笑好友,那日在西湖畔遇見雨荷,他馬上派人通知猶在京城的傅恆,五天不到,傅恆已轉眼現身杭州了。
「她在哪里?」這些日子來,他命人搜遍京城各大酒樓,又讓人到她濟南老家去尋找,但她竟似消失在空氣中般,一點音訊也全無,教他好不擔心。
「別急、別急,都來到杭州西湖了,還怕她會跑掉嗎?」徐雍平素雖風流放蕩,但認真辦起事來倒也挺有效率的,一下子就查出雨荷和她父親的落腳處。
徐雍的話說中傅恆的心事。沒錯,他是害怕又再次錯過她。
那天他在熱河得知雨荷失蹤的消息時,本來還以為這是她故布疑陣,好攫取他注意力的方式,但等到他的手下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報告他們找不到她的下落,他才知道,這不是她的手段,她是真的離開他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為了一個「拋棄」他的女人那麼傷心,雨荷走後,他的生命便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多少次他夜宿丁香齋,懷念他們共度的時光。
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就這麼走了,連只字片語都未曾留下,走得絕情、走得干脆,令他不禁自問,他是否真的沒有好好珍惜她,告訴她,他對她的真正感覺?否則她何以這麼毫無眷戀地就走了?
他回拒了榮親王府的婚事,鬧到皇上那邊。
龍顏大為震怒,不明白這個得力臣子何以再三拒絕這樁喜事,冒著與榮親王及天子交惡的危險與不利,也不肯迎娶那如花似玉般美麗的明貞格格,氣得想嚴刑拷問他一番。
雨荷出走之後,那福王爺居然也上門找起她來,詳談之下,福王爺無奈地道出雨荷的身世,他才知道原來雨荷竟是榮親王的大格格,也是明貞格格的姊姊,而早巳知情的她居然瞞著他,沒有讓他知道這件事。
她的心里究竟還藏了多少事?
她明知若她能以榮親王大格格的身分自居的話,他必定會舍明貞格格而就她的,而他倆之間原先的階級障礙也就不再是問題,他會給她應有的名分。
但她還是選擇出走了。
難道不是為了他將與明貞格格大婚這件事,她才離開他的嗎?她明明只要把她的身世告訴他,一切就會有了轉機……
「傅恆,你這回可千萬別再欺負人家啦!」徐雍不忘挖苦好友,他故意沒跟傅恆提雨荷已有身孕的事,是想讓傅恆在毫無預警的情形下去面對即將為人父的事實。
沒辦法,誰教這傅恆太可惡了,不會好好把握得之不易的幸福,他可是不當第三次媒人。
暗恆心里想的卻是他該如何留住雨荷,他實在沒有把握她會願意跟他回京去,對于與她相見這事,他根本不若表面上的鎮靜自如,反倒是相當的忐忑不安。
誰會相信他堂堂傅恆也有害怕的時刻,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但沒有了她,他一輩子都會覺得心有所憾,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填補的,除了雨荷。
所以,就算是殺了他的頭,他也要再把她的芳心贏回,以前的他,真的是太不懂得珍惜她了……
懷著這份濃濃的歉疚,傅恆在徐雍的帶領下,踏上尋找雨荷的路程。
第十章
自那日在西湖巧遇徐雍之後,雨荷怕麻煩上身,都待在家中休息,不曾外出。
徐雍應該會把在西湖看見她的事告訴傅恆吧?而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事,因為,以地現在的情況,實在真的不適合再遷移他處了,更何況,她對杭州這個南方大城十分喜愛,也舍不得離開。
或許,傅恆根本就不會來找她,她是在庸人自擾,他正和明貞格格過著幸福的日子,不會有時間想到她的。
寂寞正悄悄攫取她全部的心思,她深吁了一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與自己渴望的幸福擦身而過,傅恆要遠行北地了,她與他果真是永隔難見了。
不明白呀!在他那般冷漠地對待地之後,她怎麼還是學不乖、還是對他有那麼多的感覺?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正陷入無邊沉思的雨荷,她緩緩站起身,直覺認為是父親回來了,雖然時間嫌早了些。
「爹,你今天怎麼……」
雨荷微笑的神情在見到門外的人之後頓時僵住,說不出話來。
「不請我進去嗎?」
不可能的,那樣低沉渾厚的熟悉嗓音只專屬于一個人,而他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眼前的。
「雨荷,你還好吧?」
是他,真的是他。雨荷突覺一陣暈眩,險些站不住腳。
「雨荷!」傅恆連忙扶住她,但也在同時,瞧見她隆起的月復部。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該死的徐雍怎麼沒跟他提這檔事?傅恆心里暗罵,想也知道,徐雍一定是故意的。
暗恆扶著雨荷進了屋子,讓虛弱的她坐在椅子上休息,環顧四方,他發現這屋子實在太過簡陋,由此也可以想像她這半年來的生活狀況,不知怎地,這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你有身孕了。」他平靜地道出事實,墨沉的眸子定定地鎖住雨荷,不容她回避。
「不……不干……你的事……」她兀自倔強著,不願對他坦承,不明白他還來找她做什麼。
「我的孩子當然干我的事。」才剛久別重逢,她又開始惹他生氣了,「除非……孩子的爹另有他人?」他故意激她,想看看她的反應。
雨荷原本有意騙他,她已另嫁別人,但听到他這麼質疑自己,她仍深覺受到傷害。
「對,是別人的,不干你的事。」她忿忿地道,不經意地泄露出她的在意。
「你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得了我嗎?」
看著她那張美麗的小臉就近在眼前,他彎身俯首欺近她。
「別……別這樣……」雨荷痛恨他總是能輕易地就對她為所欲為,她一見他彎身靠近,身子便往椅內縮。
他故意把臉湊近她,在她耳畔低啞噴氣地說話,「怎樣?」
「走開……」她的抗議十分軟弱無力。
「小騙子。」他雙手捧住她的小臉仔細端詳,然後深深地在她唇瓣上印下他的記號。
「唔……」雨荷薄弱的叫聲在他的試探下全化為低喘,他的吻愈發激烈,直讓她快喘不過氣來。
許久,傅恆才放開她,兩人氣喘吁吁地對視,晶亮的激情之眸里有剛剛挑起的初生,兩人都在對方眼眸中找到自己遺失已久的答案。
「為什麼要離開我?」他啞聲問道。
「長痛不如短痛。」雨荷給他這六個字。
他挑眉不解,「什麼意思?」
「我無法繼續留在王府里,你那時已經要和明貞格格大婚了。」
「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一切照舊,我當初之所以答應同榮親王府結下這門親事是為了不違背皇上的旨意,就算她當上少福晉,那也不過是個空名!」她還是不了解嗎?他在乎的人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