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董,別客氣,這是我該做的事。」
十點整,豐亞的會議室中,兩位將主導亞洲汽車工業的人士如期的會面了,但見面的氣氛卻少了原本大伙兒期待的熱情,只有簡潔的寒暄。
坐在會議室等了一個早上的丁仲嚴,在陪同人員一番介紹後,拿起桌上的公事包,冷峻地觀察眼前的女子,隨後略帶禮貌的詢問著;雖是詢問,但語氣卻透著不容拒絕的意思。
「雅子小姐,我看我們直接到現場,去听簡報並討論細節,如何?」
丁仲嚴表情嚴肅的看著這名身穿女敕黃色套裝的女子,沒想到勁田竟派個業務代表來,不是如上次他到日本開會做出的決議,由大老板親自到台灣來簽約。這個女人這麼年輕,長得又是一副傾國之貌,她到底有多大能力及權力,能替這百億經費的合作案作決策?
勁田到底在搞什麼飛機——丁仲嚴臉上毫不矯情地,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
「這樣很好。」北川雅子在他觀察她的同時,腦子里也沒停歇過。
看來,台灣豐亞車廠這位老板,真如市場人士所言是個厲害角色,年紀才過不惑之年,竟能白手起家將一個企業搞得這樣有聲有色,還充滿野心要進軍國際汽車工業。
她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看來也與這位丁先生個性頗相似。在商場上,那些無謂的客套禮節是多余,利益得失才是重點,這是她處理公事的手法,也是這些年能帶領勁田汽車稱霸日本的原因,這個台灣第一大車廠老板第一步作風就對了她胃口。
只不過,商場經驗老練的他似乎有點看輕她的樣子,瞧他第一眼見到她跟著接機職員步入會議室時驚訝的臉色,想必見到來的不是敏夫人讓他非常失望。
「雅子小姐這麼年輕就當上業務總監,真不容易。」車子上了交流道,丁仲嚴首先打破車上的沉默。
這句話听在北川雅子耳中,多少了解他問這句話背後隱藏的意思,她直接解除他的疑慮。
「我想了董事長好奇的應該是我的職務power吧!」她微冷笑。「這你大可放心,我有絕對的權力能跟丁桑簽下這份合作契約。」
「那最好。」
精明的女人!丁仲嚴回望她。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日本女孩,竟有這麼敏銳的洞悉力,他的疑惑逃不過她的眼楮,自己還被擺明的看成勢利小人。
「雅子小姐請別見怪,這紙技術轉移的合同,對我公司而言非常重要,我跟敏夫人已經談了三年,這次算是最關鍵的一次,所以我一直以為她會親自來一趟,沒想到會另派你來。」丁仲嚴為自己起初的語氣道歉。
雖然眼前的人主掌著豐亞未來發展的關鍵,但他對她說話的語氣仍然不願過度討好、奉承,本來,見到來的人不是勁田的掌舵者敏夫人,他真的非常失望這個事實,毋需隱藏也不用刻意去掩飾。
「夫人這陣子身體不好,所以要我代她前來,並向您致歉。您放心,我得到她對這件案子的絕對授權。」
苞這種人談生意真痛快,毋需爾虞我詐,直截了當,我喜歡!北川雅子也在心里輕聲慶幸,難怪母親會從那麼多合作廠商中獨挑豐亞這一家。
他或許不知道她是日本商場上人人敬畏的敏夫人的獨生愛女吧!這也難怪,自從父親過世後,母親從沒用過北川這個姓氏都快二十年了,跟她們家不是常接觸的人哪知道這一層。
「那我先謝謝雅子小姐。」得到她再一次的保證,丁仲嚴總算露出較輕松的笑容。
這時,車子也下了交流道,轉上一個山坡。
「雅子小姐,前方那片已整好的山坡地便是車廠預定地,我國經濟部已畫分附近五百公頃的土地為工業區,並將在基隆佰開闢專屬汽車碼頭,往後外銷運輸絕不是問題。」
棒著車窗,丁仲嚴迫不及待開始解說。
「非常好。」听他自信的語氣,北川雅子可以看得出他對這案子下的苦心。
「我們進臨時辦公室听簡報並討論細節。」車子在一棟臨時搭建的貨櫃屋前停了下來,丁仲嚴先行下車,對北川伸出右手等待禮貌引領她。
「謝謝你。」沒想到北川不失禮儀的避開他的紳士作風,輕聲道謝後逕自步下車子,在商場上,她不習慣被當女人一樣嬌寵,她是個完全獨立的自主個體。
丁仲嚴若有所思的收回被拒絕的手,心想,像北川這種有板有眼的女人,才是真正足以獨當一面的業務代表。看來,她說她握有絕對性的決定權,應該毋庸置疑。懸掛多時的憂心,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放松下來。
第三章
「你昨天去哪里了?」
一走進1801病房,丁德馨的尊貴病人劈頭一個斥問。
奇怪!怎麼好像走進這里沒發生點火爆場面,就不像是山口哲至的病房一樣,丁德馨搞不懂這家伙今天又怎麼了!她又沒要抽他的血。
「山口先生,你應該要時常保持好心情,不然傷勢很難復原,人也容易變蒼老的。」
丁德尊故意不搭理他莫名其妙的「關心」,自顧自地拿起體溫計塞進他嘴巴。上次一進門被他這樣劈訓,是因為他听說要做抽血檢查,這對他這種嚴重懼血癥的人來說簡直像滔天酷刑,所以大發一頓脾氣,今天不知道又怎麼了。
「我在問你昨天去哪里了。」山口哲至不理她的嘲諷,撥開體溫計,繼續問他的問題。
「昨天我臨時有事請假去了,請合作點,山口先生,張嘴!」丁德馨秀眉微蹙,用像看頑皮小孩的眼光睨他。
山口哲至看出她眼中的不屑,忍住氣乖乖地張開嘴讓她放入體溫計,並伸手讓她測脈搏,但是一雙如鷹眼犀利的眼楮還是透著疑問。
丁德馨哪會看不出他眼神所含的意思,仍舊是默不吭聲,啥話也不說。沒人規定當人特別護士就得連私人事情都得一一稟告。
想起昨天,她心情又低落不少。
那個豬八戒丁德襄竟然也出了車禍,還到開刀房折騰了三個小時才出來,存心要嚇死她才甘心。早告訴老爸不可以買哈雷給他,老爸就是不听,出事了吧!憑丁德襄那一身瘦排骨!牽輛五十CC的摩托車就顯得很吃力了,還不認份,買了一輛五百CC的重型機車!現在好,一出車禍,最嚴重的傷不是那些綻開的皮,而是被重型機車壓裂的骨頭。
氣死她了,老爸千交代萬交代,要她好好照顧這個丁家的唯一太子。這下子,那裂開的骨頭夠他躺上一、兩個月,而她的尊貴病人也變多了一個,她怎麼這麼歹命。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盡責,說請假就請假,難道不知道我還算在危險期。」
一等丁德馨拿出溫度計,見她還是那副「懶得說話」的表情,山口哲至馬上續問著剛才的問題。他不明白,難道台灣的護士都像她這麼不親切嗎?多少人巴望跟他說話都沒機會,這小護士卻老覺得跟他說話有仇一樣,除了嘲弄他之外就是嘲弄,沒一次是和顏悅色、恭敬友好的。
「危險期?不會吧!都過了一個多星期了,除了胸前的撞傷及月兌臼的腳外,一切都很好啊!而且你的精神這麼好,像是什麼危險期的病人嗎?山口先生,你不會也犯有‘躁慮癥’吧?」丁德馨邊記錄著一些基本資料,慣有的嘲諷語句又月兌口而出。
看來,他們倆每天不來斗嘴一番,像是日子很難挨一樣。
敝!從來沒這樣冷嘲熱諷過自己的病人,為什麼獨對他就像失了某些耐心,是因為他是婕安姊老公的大哥嗎?還是因為看不慣他的盛氣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