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老爸為了你不知和你媽革斗多少次了,所以千萬要爭氣,念好書,以後畫畫就自由了。」他模模女兒的頭,寵溺的說。
「是!」石芳行童子軍禮,然後往大門口走去,「爸,您早點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小心點。」
「嗯,晚安。」
石芳一出門便快步往捷運站奔去。
站口路燈下,戰安樹伸直長腿坐在花圃邊緣的石欄上。
一件長袖薄襯衫,袖口卷至手肘處,配著泛白的牛仔褲,沒有笑容的臉上表情酷醋的,正低頭踢弄腳邊的石頭。
「安樹。」石芳依然心動他穿襯衫的模樣──陽剛。
他抬一下頭,又回到原來的姿勢,石芳只得沉默的坐到他身側。
兩人穿同樣的Rockport休閑式涼鞋。石芳小了幾號。
石芳察覺出來他的沮喪,「怎麼了?」
「她說我根本不了解她。」安樹似乎平靜許多,像在陳訴一件別人的事情。
「慢慢來,才幾個禮拜的相處,當然還沒了解透徹。」石芳安慰道。
「但我覺得好累,一點勁都沒有。」或者應該說得更明白,他竟沒有戀愛相知的感覺。
「安樹,蔓如是那種比較文靜成熟的女孩子,或許你該用另一種方式對待她。」這是石芳的看法。
「我覺得她很「冷」。」安樹說得有點無力。
石芳倒嚇了一跳,安樹也有這種感覺?
「不是的,安樹,在未充分了解前,每個人都會保護自己,也許就是這樣你才覺得她冷淡,其實她會接受你,應該就是對你有感覺,她不是那種隨便答應男孩追求的人。」石芳實在不忍他難過,只好為林蔓如解釋,縱使不曉得這樣對不對。
「真的嗎?你也會這樣嗎?」安樹突然起精提神反問。
「嗯,每個女孩應該都會這樣。」石芳肯定的點頭。
「你呢?」安樹突然偏頭認真的問。
這讓石芳有點失措。
「我……我又沒人追,我怎麼知道我會不會?而且我又不像一般女孩子。」石芳掩飾不安的踢踢腳邊的石子。
「你真的沒人追?」安樹一臉認真的問石芳。
「真的啦。」石芳趕緊站起來逃離他,她實在無力承受安樹這樣的凝視。
「小毛說要追你。」他像小孩耍賴般,不甘願的說。
石芳將手掌插入牛仔褲位于臀部的口袋,轉身回答︰「你信他呀?神經!他根本在胡扯。」
突然,石芳一驚,她看見……她看見安樹眼中流露著妒意。
她有沒有看錯?
而戰安樹則不自知,仍像小孩霸佔母親般耍賴道︰「那死小毛是摧花大盜,你千萬別被他騙了。」
「你發神經病啦?」話雖如此,石芳卻有些失笑,她搞不清楚他的心態,要為林蔓如煩惱又要吃小毛的醋,她真覺得安樹發神經了。
「反正我們是兄弟,哪有兄弟談戀愛的?」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石芳突然大笑起來,「戰安樹,我再次聲明,你听好,我們是兄弟沒錯,但你搞清楚,我、是、女、生。」石芳很無奈。
這話像棒子打在安樹的腦袋。
「那代表你會談戀愛?」他像突然清醒的夢中人。
「對!」石芳堅決的回答。
「那我怎麼辦?!」安樹問得既快又理所當然。
「哪有怎麼辦?你有林蔓如啊!」老天,他到底有沒有認知到他現在的狀況?
「喔。」對哦,安樹突然厘清了事實,有點失望的回答,「那如果小毛也有女朋友的話,我們不就各自分飛了?」
石芬知道他又不舍他們三人的這種「家庭」友誼了,這也是石芳喜歡他的原因之一,雖然他看來既醋又冷淡,但在石芳和小毛面前,其實不過是一只重感情又戀「家」的蟹。
「哪會,我們可以變成「六人行」,人多熱鬧嘛!」她眨眨眼安慰的說。
其實她自己知道,要她去接受另一個人或將另一個人帶入他們的團體中,她也不太願意。
安樹抬頭望著夜空,多愁善感的說︰「那以後也不能隨便把你叫出來?」
「笨蛋!你想太多了啦!追我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你只要擔心自已就好了。」石芳走近,敲敲他微仰的額頭。
「你騙我。」安樹靜靜的說。
「什麼?騙你什麼?」
「剛才找不到你,我打電話去「芳鄰」,老板娘告訴我有很多人追你,其中一個還常常丟信在「芳鄰」……」他將頭低下。
這……石芳一時也手足無措起來,死老板娘干嘛出賣她,這下子她還能說什麼來安慰安樹?而且那幾封信是……
「你隨時都可以有男朋友,只看你願不願意,對不對?」
「對,問題是我目前沒興趣,也沒打算。所以六人行還早得很,可以嗎?」石芳火大的一坐在石板上。
「真的?」奇怪,安樹突然松了一口氣似的。
這讓石芳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生氣,石芳大聲的問︰「安樹,你叫我出來到底是為了林蔓如,還是為了我們三劍客?」
「這……」他自己也理不太清楚,但被石芳一提醒,他趕緊追問︰「對了,她說我不了解她,我就是要問你,我要怎麼了解她?還有她說她是在吃醋,但……」
又來了,他又開始語無倫次,石芳努力餃接他的話,「你是指她今天在吃醋?吃誰的醋?」
「你。」他誠實回答。
「你怎麼現在才說?」這麼重要的事。
「我……」他說不出來,這多怪啊,吃兄弟的醋。
石芳認真的思考這問題,表情凝重,怎麼會這麼棘手。
「你的看法呢?」石芳記得之前他曾提過他喜歡不會吃醋的女孩。
「有點高興,有點失望,很奇怪。」他朝石芳苦笑。
「安樹,我肯定林蔓如會和你成為很好的一對,吃醋是好現象,你應該高興的,所以,接下來你只要解釋清楚,做事態度沉穩一些,別緊張就沒事了,放心。」她拍拍安樹的肩膀。
「但是,我就是我,她不能接受我不夠沉穩的個性嗎?」
「問題不在于你改不改,你原本就很沉穩,哪有什麼好改的,該改的是你在面對林蔓如時的模樣。」石芳說出重點。
「很怪嗎?」他有些靦腆。
「不怪,是很拙很呆。」
「噢──」安樹擊額申吟。
突然他申辯的因子又犯了,「那她為何不能接受我在她面前會變得又拙又呆的事實?那她喜歡的根本是自己嘛!」安樹幾乎是鑽牛角尖。
石芳搖搖頭,「或許你會覺得喜歡一個人應該連他的缺點都接受,但是每個人在談戀愛前都有「條件說」,你不也開出很多條件等人來符合?」
「但是,她不符合,我也沒有很強烈要她改變的念頭啊!」安樹煩惱的將頭發往後撥。
「那是對待人的方式不同,不見得人家就要和你一樣。」石芳撇撇嘴,實在不知道怎麼扭轉安樹動搖的心。
「喂,是你的話,你會如何對待你喜歡的人?」安樹睜大眼昨好奇的問。
石芳細想了一下自已對待安樹的方式,柔聲的說︰「我會以對他最好的方式待他,為他著想,而不是把他塑造成我希望的模樣。」
「石芳,」安樹突然很感動,「你好偉大!」然後雙手合十一副崇拜的模樣。
「戰、安、樹,你好低級,我是來幫忙你解惑的,你這是什麼態度!」石芳見他心情較輕松後,也開始以玩笑的方式回應他。
「哈!我想讓石芳喜歡上的人一定很辛福。」他突然伸手模模石芳的頭發。
石芳突然像觸電般全身無法動彈,他竟然如此溫柔的模她的頭發,宛如她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