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發的望著房門口,卻深深感覺到身旁那頭獅子正暴怒的睨著她。
「看著我!」他的聲音依舊難听。
燁萱倔強的不肯轉身。
「我說看著我!」奕謙吃力地吼出這一句,隨即伸手扳過燁萱的臂膀。
兩雙怒目對峙,空氣隨之凝滯,直到一陣腳步聲伴著刺耳的女高音量接近。
奕謙氣怒的放開燁萱,往後仰倒躺在床上,翻身背向房門。
「哎呀,又是扁桃腺對不對?真讓人擔心死了。」嗲聲細語的女高音和著花香、粉香雜沓而至。
完全忽視燁萱的存在,吳麗麗親熱的欺近奕謙。
「奕謙,吳小姐來看你了。」文惠提醒奕謙轉過身來面對自己惹出的麻煩。
燁萱被吳麗麗身上濃得化不開的香水味逼離原地,站到文惠身側。「吳小姐,這位是奕謙的現任秘書──秦小姐。」文惠一如親善大使。
吳麗麗快速打量燁萱一眼,旋即將一大束艷紅如血的玫瑰花往燁萱懷中一塞,「這束花麻煩你插進花瓶。」然後在床沿坐下,「謙,你有沒有好一點?」
燁萱氣得直想將花束往她身上砸去。
文惠輕拍她的手肘,示意兩人一起退出主臥室。
一出房間,文惠就淺笑,「別介意,等會兒還有人哪。」
燁萱皺眉猜出了八成,難怪這三天這群肉彈鮮少打電話到公司,原來每個女人都知道他這個毛病。
「奕謙自討苦吃,沒事的。妳若方便,先到客廳坐坐,等會還有更精采的。來,我把花插上,隨後就來。」文惠捧著花束往廚房走去。
燁萱嫉妒死了李文惠的優雅大方,她覺得李文惠就像寬容的母親不斷包容小孩般偉大。
但是李文惠怎麼沒把她和這群女人歸為同類?
「來,喝杯茶。」文惠遞來濃郁的伯爵茶。
哦,她的善心及體貼讓燁萱覺得自己相差甚遠。
「妳知道,自從奕謙一個人住這兒之後,就花心得離譜。妳是他的秘書,一定很清楚。」文惠拉著燁萱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更離譜的是,他把女孩帶回來這兒。」
這不難想象,他還把女人帶到公司呢!燁萱暗忖。
「所以自從第一次發病之後……」
一陣門鈴聲打斷文惠的話。
「對不起,我去開門。」說著,她起身走向大門。
不一會兒,一股胭脂味從門口一路吹向燁萱所在的客廳,她抬眼一看,又是一個妖嬈美女,也是熟稔的一路往奕謙的臥室走去。
難怪她剛剛走進屋中,李文惠一點都不吃驚,也許等一會兒其它女人不用按門鈴就能進來。呵,她背包中那串鑰匙不知還有多少孿生兄弟姊妹呢。
李文惠又回來客廳,燁萱卻是一臉急欲逃離的神色,也不想繼續這類話題。既然沒辦法像李文惠一樣諸事包容,亦無法像這些個女人露骨明白示愛,所以她最好無閃為快,免得這池渾水溺斃了她。只是,在走之前,她有個疑問。
「呃……」
「怎麼了?」文惠關心的看著燁萱。
「我是指……不對,我是說……」該死,她在干嘛?深吸一口氣,燁萱順暢的說︰「妳很愛他?」她指向臥室方位。
瞬間,文惠呆愣數秒,然後用英文笑笑的說︰「他只是個孩子。」
李文惠說的是英文,藉以掩飾心中那份疼愛,但燁萱還是听出來了。
是誰說過,有缺點的男性比較容易獲得女性的青睞。真是說得對,眼前就有一個最佳範例,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燁萱都陷在這任性男子的魔力之中。
心痛不痛?
痛,而且是揪心撕肺的痛。
只是多年前已經痛過一次,現在再痛一次,沒什麼大不了。
勉強扯動嘴角露出微笑,燁萱起身準備告辭,誰知才站起身,便听見臥室傳來尖銳的咒罵叫囂聲。
燁萱這才想起,李文惠根本是將兩只互相爭食的母老虎關在同一個籠子里嘛!這還得了,那個病人大概別想痊愈了。
苞著李文惠趕至臥室門口,映入眼簾的是兩只母老虎各據床鋪一方,互相以茶壺姿態指著對方,在病人上空張牙舞爪的怒罵,彷佛想吞食對方。
而床上的男人則鐵青著一張臉,兩眼圓瞠的看著兩個女人互相叫囂。
「對不起……吳小姐,這……」根本沒人理會文惠溫吞的勸阻聲。
燁萱實在看不下去,拍拍李文惠示意她後退,然後震天大吼︰「安──靜!」
兩只母老虎噤若寒蟬,莫名的看向燁萱。奕謙則是松了口氣的垮下肩膀,感激的朝燁萱點點頭。
兩只母老虎快速收起利爪,同時再度換上嗲死人的嬌聲轉攻床上男人可憐的耳膜,一面撒嬌、一面不忘投給對方一記致命的白眼。
燁萱再次收到奕謙求救的眼神,撇撇嘴角,指指兩個香氣逼人的女人,冷靜的命令道︰「出、去!」
「妳是誰呀?誰準你在這兒躍武揚威!」吳麗麗尖聲問道。
「就是說嘛!」另一個女人接著說。
「我現在的名字就叫唐奕謙!若不服氣,麻煩你們有空看看他的唇語或安靜听他的聲音,我只是替他喊出來而已。」
奕謙以低弱的嗓音喊著︰「出、去。」火紅的眼楮瞪視著左右兩個瘋女人。
張牙舞爪的兩頭虎分別用怒眼射殺燁萱,然後不甘願的搖著腰肢走向門口,還不知恥的回頭說︰「謙,我明天再來喔,拜──」送上一記飛吻才走。
還來?!
一個人生病已經很悲慘,還得承受這種非人待遇,唉!
但是,這個病人不太值得同情。燁萱連看都懶得再看奕謙一眼,轉身走出臥室。再不離開這里,連她都要生病了。
「燁──」奕謙啞著嗓子喊著,翻身想阻止燁萱離去,無奈一陣刺痛,逼得他抱著欲裂的頭殼又躺回床上。
文惠追了出來。
「燁萱,對不起,我可以叫妳燁萱嗎?」見燁萱點頭,文惠才頷首道︰「謝謝。」
謝謝?燁萱無力的想哭。這是什麼情況呀?聳聳肩,她搖搖頭,「這沒什麼,倒是妳,不用對他太好,再見。」
再不走她要哭了,幫情敵趕情敵,還讓情敵道謝?!
見燁萱臉色慘白,文惠擔心的追上燁萱,「妳怎麼了?」
燁萱不肯停下腳步或回答,只是搖搖手,一直往門口走去。
「妳……愛他?」
燁萱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這個昔日在她心中一直存在的公主。
「我只是希望我的上司早些康復罷了。」燁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要勞煩妳照顧他好讓他早日回公司上班,否則等他進辦公室,恐怕堆積如山的公文會讓他再病一次。」
「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文惠難得固執。
這讓燁萱嚇了一跳,她的心思被看穿了?李文惠的凝視幾乎要逼她點頭。
但是,連她自己都模不清的情愫,有承認的必要嗎?
「我……沒那個膽。」沒有笑容、沒有難過,燁萱回答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妳……」文惠望著燁萱的背影,心中泛起心疼。嘆口氣,她轉身走入臥室。
奕謙坐在床邊,一見她進來便揉著太陽穴吃力的問︰「燁萱呢?」
「她回去了。」不知為何,文惠覺得一股難過向她席卷而來。
奕謙聞言泄氣的嘆口氣,閉上眼楮,和剛才那種急迫相比,現在的他像顆被刺破的氣球。
噢,他懊惱的用拳頭敲打太陽穴。他為何會如此荒唐?此時為以往的錯誤懺悔來得及嗎?
文惠站在一旁,腦中浮現燁萱臨走時拋下的答案。
☆☆☆
燁萱沒說謊,她的確沒膽量加入這場愛情混戰,就如迪迪說的,多年前她以逃避的方式遠離這一切,多年後她仍舊沒變,實在太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