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謙回到咖啡屋,無聲無息的在燁萱對面坐下,沉吟半晌終于開口,「妳可能誤會了,所以……」
「所以你跑回來解釋?唐經理,現在是下班時間,你可以當我是個陌生人,而且情人之間吵架是必然的,我不會太訝異。」燁萱聳聳肩,她想笑,無奈卻擠不出一絲笑容。
「現在是下班時間,所以我叫奕謙。」他停頓了半秒,「而且我和文惠並不是情侶,妳的確是誤會了。」
「唐奕謙,我有沒有誤會很重要嗎?別忘了,我是你『白天』的秘書,你還有一卡車未來的經理夫人人選要我牢牢記住,我不會太容易『誤會』你。」她怒氣騰騰的說,完全不當他是上司。她實在受夠了這男人四處都有女人為他暖床的風流韻事,而他卻還故作無辜!
包可惡的是,她干嘛如此氣憤?
奕謙略帶趣味的靠向椅背,揚起休葛蘭式的微笑,「我听錯了嗎?怎麼妳的模樣、語氣听來像極了我那群愛吃醋的女朋友?」
燁萱朝天花板翻個白眼,拿起背包,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說︰「你,八成誤會了。」然後瀟灑的就要離開。
他粗魯的將她拉坐椅上,「我不想一天之內在這兒趕走兩個女伴,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出名。」
「反正我不是你的女伴,而且你拉扯的方式也不一樣,旁人不會以為是同一人,你放心!」她揉著微痛的手臂。這討厭的人!對她粗魯得像個魯男子,對李文惠卻溫柔得像在擦拭瓷女圭女圭!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往後倚靠椅背,「另外兩成呢?」
什麼兩成?
「另外兩成你還是誤會了。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她也往後倚在椅背上。大家一起耗吧,反正回家也無聊。
「我們需要談談。」奕謙突然說。
「要我再次提醒你嗎?現在是下班時間,要談公事,明天請早。」她不太誠懇的露出一抹笑容。
「我們可以不那麼對立的,燁萱,我們要成為朋友應該不難,畢竟傲慢和偏見是一體兩面,這一點我們很相像。」
她望著那雙黑潭,「你承認你有某方面的偏執?」
他點點頭,瞧見了燁萱眼中閃爍的光芒。「妳承認妳有某方面的傲慢?」
「以及偏見。」她坦誠道。
「比如?」
「比如……」她笑了笑,「我認為花心的男子很沒趣。這算偏見嗎?或者我可以听听你的說法?」
「或許因為沒趣所以花心,而且對方或許也願意,這恐怕不能只責怪男方。」
「你的意思是,男人花心是女人造成的?就像妓女是因為有嫖客才存在?」燁萱很壞,等著看他變臉。
「通常女人不會認為花心的男子無趣,反倒是忠貞不二的男子缺乏魅力,這跟妓女、嫖客的關系不同。」他雙臂交抱,冷靜而有趣的盯著燁萱。
「所以你保持花心?」她啜一口咖啡。
他大笑,「這麼說來,妳是在談論我?也許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聰慧的女子,然後停止花心。」
「我猜你刻意讓自己找不到那樣的女子,以便繼續保持你所謂的花心。」她想到李文惠的聰穎,唐奕謙不可能沒有察覺。
「何以見得?」奕謙想听听她還有多少「猜測」。
「那些打電話來公司的女人,我很難看出她們會有你所說的聰慧。」她吐吐舌,想到那群說話令她反胃的肉彈。
奕謙聞言大笑,笑意傳染給燁萱,惹得她也笑了起來。
「唯一合格者,剛才似乎被你氣走了。你沒追上她嗎?」
「我和文惠從小一塊長大,她不會氣太久,放心。」奕謙毫不以為意。
燁萱搞不懂他干嘛跑回來找她。只為了聊傲慢與偏見?這比追李文惠重要嗎?唐奕謙取舍事情的標準真的很奇怪。
轉頭看向窗戶,奕謙發現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模糊了窗外的景致。
燁萱也發現下雨了,無奈的撐起下巴,慨嘆今晚恐怕趕不回去看HBO的片子了。
不過,眼前這頭獅子愈看愈賞心悅目。
看看雨勢,燁萱突然想起了洛杉磯的雨,那兒不常下雨,有一次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仗著年輕,她和寶寧跨上腳踏車,在雨中邊騎邊叫笑,瘋狂的穿梭在雨中,全身淋得濕答答的,卻比任何時候還快樂。
「妳在笑什麼?」他伸手將沾在她嘴邊的一小塊蛋糕屑刮過來,往自己嘴里送。
這動作太親密了,讓燁萱一時說不出話,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呃,我是想起了學生時代的事。」她刻意強調「學生時代」這四個字,天曉得她現在根本還是學生!
「和雨有關?」
「和雨有關。」她神秘得很,暗自撫平剛才他手指畫過嘴角所引起的悸動。
丟臉喔,秦燁萱,這麼生女敕。燁萱暗自責罵。
「妳不是在洛杉磯求學?」他若沒記錯,她的履歷表上是如此記載。
「嗯,那兒不常下雨。」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後,「我知道一個看雨的地方,想不想去?」
「當然。」燁萱毫不考慮便答應。
☆☆☆
車子一路往陽明山區開去,雨勢似乎有增無減,燁萱的興致也是。
「開快點、開快點!哇!水花!」燁萱興奮的將臉貼在玻璃車窗上大叫。
奕謙不禁懷疑自己何時多了個小女兒,但似乎也受到燁萱的影響,他果真讓車子駛過一處處窪洞,濺起水花。早知道離開辦公室可以和她相處如此融洽,他早該拉她出來的。
車子停在山上一處平台上,奕謙將車頭轉向崖邊,讓燁萱可以從擋風玻璃眺望台北盆地沉浸在雨中的夜景。
「嘿,台北在冒煙哎。」她有點聿災樂禍的幻想這雨勢所造成的煙霧就要把台北毀滅。她突然想起一部電影,「你看過ID4這部電影嗎?」
「別說,我知道妳的腦袋在想什麼,狠心的女孩。」
「哈,我覺得你愈來愈了解我了。」燁萱擊掌大笑,同時斜眼打量身旁悠然賞雨的奕謙。嗯,剪裁合宜的穿著、光可監人的皮鞋……她嘴角泛起一抹賊賊的笑容。
奕謙沒忽略她的神色,恐懼地搖手,「不,妳別想,我知道妳不會……」
才怪!
燁萱沖著他揚起一個假意的笑,快速伸長手越過他,用力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使力將他龐大的身軀推出車外,然後快速關門上鎖,再扭大音量,從另一邊車門蹦出車外。
雨勢果然驚人,燁萱幾乎張不開雙眼,但是她快樂得無法自己。
「秦燁萱,妳這個小瘋婆!快把車門關起來,車內要淹水了。」他難以置信的大叫。
燁萱倒頗得意自己的杰作──一頭濕透了的巨獅,再次笑得直不起腰。
「關──門──」奕謙的警告在雨中略顯薄弱,只好大步朝那個全身也已濕透的嬌小身軀邁近。
「但是關上門就听不到音樂了啊!」她用力吼回去。
奕謙已經站在她身邊,「小瘋子,要听音樂就進車內听。」他知道不能對她來硬的,除非她願意,否則強迫她只會自討苦吃。
「但是……在車內就不能跳舞了呀!」她委屈的抬頭看他。她只是想留個回憶而已﹐又不為過!
「哈!跳舞?!」奕謙不以為然的看著她,「我的媽呀!我簡直想跳崖了!真不知你這顆腦袋在想什麼?」
「像這樣嘛。」她大膽的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縴腰上,一手握住他懸在空中的另一只手,然後再將自己的另一手輕柔的放在他肩上,低垂著頭看著兩人的雙腳,「你一定會的啦,雨中華爾滋。」
奕謙終于明白了她的意圖,隨即收緊放在她腰上的手,霎時燁萱跌進他濕透卻溫熱的懷中,鼻腔充斥著男性獨特的氣息,血液在血管內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