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袁幼初渾身髒污的躺在陰暗的小巷子里,身上一些流著血的傷痕還在不斷的抽痛著,讓她忍不住咬住下唇。
她身處的這條窄小的巷子位在兩棟房子中間,陰陰暗暗的,仿佛永遠見不到光明,她往巷子口看去,似乎可以感受到外頭的陽光無比燦爛,但她卻只能窩在這條巷子的深處,無法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巷子里陰暗腐臭的味道不斷灌入鼻腔,袁幼初卻在這種時候好想拿起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一定很蠢!她在心里自嘲的想著。
七年前的她,似乎還沒有那麼蠢,就因為年輕時意氣用事,為了賭氣,才讓她的人生路越走越陰暗。
她不喜歡念書,也不覺得沒繼續念書有多可惜,只是她現在仔細想想,這七年來,她的確沒做過什麼正經事。
打架、抽煙、逃課,甚至和男人亂搞,最後被一個瘋女人帶人給痛打一頓已經夠慘了,現在還在這條小巷子里等死!呵!這是她從沒想過的死法。她無力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卻牽扯到臉上的傷口,讓她痛得齜牙咧嘴。
現在想想,她這七年來的日子實在可笑。
不過是一個不怎麼理會她的爸,一個有點惡毒的後母,還有兩個有點蠢的繼姊繼妹而已,當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為了這群跟她沒太多關系的人這樣白白的度過了愚蠢的七年,現在還要以這種愚蠢的死法死去——
「咳咳……」
突然一口血嗆了出來,讓她忍不住激烈的咳嗽,接著她感覺到自己開始頭暈目眩,視線也變得模糊。
這就是她人生的終點?嘴角揚起一抹解月兌的微笑。
就這樣結束也好……即使她曾經心存幻想,假如人生能夠重來,她一定不會那麼愚蠢。
如果能夠重來,她要為自己活下去……
第1章(1)
巷子還是原本的巷子,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還在,不過怎麼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袁幼初沒有鏡子可以照,看不出自己的臉上有什麼變化,不過看了看自己明顯縮小了大約一個罩杯的胸部,還有身上穿的不知道是幾年沒再看過的高中制服,加上散落在巷子旁邊的書包,就算她再怎麼處變不驚,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波濤翻涌。
她撐著牆站了起來,仔細審視身上的傷,只是一些斗毆留下的瘀青還有一些擦傷,比起她剛剛暈倒前身上的刀傷、還有被痛毆的傷痕,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她有點跛的走到那個被遺落在角落的書包前,蹲翻找著里頭是不是有她目前急需要用來確認狀況的事物。
書包里面其實沒有什麼東西,起碼該有的課本沒有,只有衛生紙還有一堆便條紙等廢物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而被蓋在最下面有一本薄薄的、大約名片大小的小本子,她模到之後,迫不及待的馬上拿起來打開第一頁。
一個又一個好像已經忘得差不多的名字還有聯絡方式被填在小榜子里面,有些後面附有簽名,有些人還留言,甚至在簽名下附上了日期。
她記得這個小本子是在畢業典禮那天收到的,後來回到家,因為跟那些人吵架,就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體認到自己的人生可能重來一次,袁幼初沒有太多的激動,或許是被這太過不可思議的事實給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翻亂的書包收拾好,背到肩上,重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沾染泥土的制服,一步步走出這條她上輩子再也走不出的陰暗小巷。
一走出巷子,她沒有回頭,閉上眼感受陽光溫暖了她的每一寸肌膚。
既然她能夠僥幸的重來一次,那麼,她絕不再讓自己陷入過去那種黑暗中!
絕對!
走出巷子沒多久,抬頭看了看天空,大約接近黃昏時分,天氣雖然還有點熱,但是卻可以感覺到涼風吹來的舒適感,袁幼初一邊慢慢走著,一邊感慨的回憶著七年前的午後時分。
走到快到家的最後一個十字巷口,一個瘦小的男孩從和她家反方向的另一端小跑步過來,而她的正對面一輛汽車似乎沒看見那個突然沖出來的小男孩,仍向前急駛。
見狀,她顧不得自己的腳傷,連忙微跛的沖上去,快速把小男孩往旁邊一拉,而自己因為閃躲不及,小腿的地方被車子稍微擦撞到,害她和小男孩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沒什麼人看到這驚險的一幕,或者該說那小小的撞擊力道還沒有辦法將八卦的民眾拉出舒適的屋子,出來看熱鬧。
車主發現自己撞到了人,下車查看,發現袁幼初和小男孩似乎沒什麼大礙,又看了看路上沒什麼人,連忙回到車上,踩下油門溜了,讓剛轉過頭來打算痛罵一頓的袁幼初只吃到一嘴的黑煙。
「該死的!這種沒公德心的人,詛咒他下個路口就撞上電線桿,下雨水淹車,路過工地被砸車!」袁幼初一口氣不停歇的詛咒著,直到她懷里的小男孩突然發出低低的啜泣聲,她才想起自己剛剛救的「苦主」還窩在她懷里。
Oh!Shit!她剛剛跌倒的時候好像忘記保護他,這小表該不會受傷了吧?
她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蹲著,又把小男孩給扶了起來,從頭打量到腳,就怕他人沒被車撞傷,卻被她給壓傷了。
仔仔細細的看過,她發現小男孩除了手肘和膝蓋有一些不是太明顯的擦傷外,基本上沒有更嚴重的傷勢,這才松了口氣。
一抬頭對上小男孩那泫然欲泣的小臉和盈滿淚水的雙眼,她渾身一僵,生怕下一秒他會從低聲啜泣變成放聲大哭。
老天啊!她只是重生之後不忍心看到一條年輕的小生命就這樣沒了,而且還是在她的眼前出事,所以才不顧自己的性命舍身救人,天知道其實她對小孩這種看似簡單卻又邪惡的物種最沒有辦法了。
小男孩可不明白她劇烈的心理活動,嘴一扁,眼看就要大哭給她看,袁幼初連忙先下手為強的低吼。
「不準哭!再哭,就叫警察來把你抓走!」不是她太幼稚,而是此刻她腦子里唯一可以恐嚇這孩子但用詞又不會妨害社會風俗的只有這句話。
相較七年後那些氣死人不償命的小表頭,這時候的孩子還好拐一點。
小男孩听到她的厲聲警告後,扁著嘴,硬是把淚水留在眼眶中,委屈又害怕的盯著她。
「我痛。」不能哭,小男孩只能用軟軟的聲音述說自己現在的感覺。
她也痛,袁幼初很想直接這麼回答,不過想了想,跟個小表訴苦他又听不懂,當下就把那句無用的話給吞了回去。
站起身,等頭暈目眩稍微平復後,她站直了身體,牽著小男孩的小手,「走,我先帶你去看醫生。」
小男孩沒什麼戒心的點了點頭,讓她牽著手,慢慢的跟著走。
一大一小慢吞吞的往最近的醫院走去,此時,兩個人好像都忘了剛剛那驚險的瞬間,還有為什麼小男孩會一個人在外頭。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都拉得長長的,袁幼初拉著手中軟軟的小手,心中似乎也柔軟了許多。
覺得就算在剛剛那瞬間死去似乎也不虧本了,起碼在她狼狽的人生中曾做出一件好事。
在診所里,先讓醫生幫小男孩擦藥,袁幼初則是在診療室門邊守著他,一邊等待小男孩的家人到來。
沒錯!罷剛到診所要掛號時,她才猛然想起小男孩其實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掛號要用的健保卡她沒有,小男孩肯定也不會隨身攜帶,幸好小男孩身上掛了家人的緊急聯絡電話,她才有辦法聯絡上那個絕對不算負責任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