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書禾,你打算就這樣和你老公分開多久?我記得你剛訂婚的時候,和你老公感情好像還不錯啊。難道是因為結婚久了,感情就淡了?」那時她們兩人雖然已經分別到不同的大學里念書,但偶爾還是會聯絡,而她們最常討論的話題里,總是會有嚴立綱這個男人存在。
因此,當知道好友是因為跟老公分居而自己出來找房子住的時候,她的訝異大概不輸給看到幽浮在天上飛的程度。
她向來認為好友是標準的賢妻良母最佳代表,可若連好友這樣的好女孩都有可能走向離婚之路,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能踏入婚姻。
栗書禾好笑的看著蕭珍珍,放下自己手中的水晶花,慢慢說著,「我們沒有感情變淡,至少,我自己沒有,我只是想趁這個機會改變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
「剛訂婚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對我很好,但這幾年來,我想要知道他的好,大概只能從他買給我的禮物上看到。可惜對我來說,那些東西都不重要,有時我只是想讓他願和我分享心情,或者听我說說話,而不是只會問我吃飽了沒?錢夠用嗎?「
「嘖,男人大概都是同一種腦袋,以為買些小東西或禮物就可以擺平女人。我也曾認真的懷疑,那些男人八成把我們女人當成腦容量只有十克重的生物,五克是感情,五克拿來衡量禮物的價值。「蕭珍珍說著,原本就略圓的臉蛋氣嘟嘟的鼓了起來,說出來的話還格外毒舌。
栗書禾被她逗得呵呵笑,蕭珍珍說完,自己忍不住的跟著笑了。
笑了好一會兒,栗書禾停下笑聲,轉而一臉認真的看著她,「珍珍,我愛他,這點毋庸置疑,這是我從第一眼看到他就確定的事。我可以忍耐他因為公事而好幾天不見人影,也可以忍受他笨拙的表達方式,但有件事情我是不能忍的,那就是他總有無止境的目標,達到一個後馬上又設下新的下一個,不斷的追求,沒有停歇。
「他以前總說,等我們公司賺錢了,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在一起,可等到公司賺錢了,他又說等公司賺更多的錢、我們換個大房子,他就不會這麼忙……到現在,公司已經賺了不少錢,他還是沒有停下來,房子換得更大了,他在房子里的時間卻沒比在公司或工廠里多,只剩下我一個人,守著他一次又一次失信的諾言和寂寞。」
蕭珍珍看著她好友,臉上的表情也很復雜,因為她實在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將自己生活重心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的感覺。
她不解的問︰「書禾,你不覺得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很像怨婦嗎?」
栗書禾楞了下,忍不住笑了,「對啊,你說得對,我的確像個怨婦。不過這也沒辦法,誰教我自己沒工作,家里的事又都讓幫佣搶去做,當然會空虛。」
能不怨嗎?她從大學還沒畢業就被他給訂下了,畢業後兩人直接結婚,結婚後他便開始忙碌,換來她無盡的等待,讓自己的生活在一天又一天的無趣中消磨殆盡。
而且因為她沒有工作,他也不想讓她出去工作,甚至連在家里做家事的權利也被他剝奪,她開始覺得自己像個一無是處的廢人,只能在家里等他偶爾才施舍的寵愛。
餅著這種生活,想要不成為一個怨婦也不容易啊。
蕭珍珍雖然開間手工藝品店,但其實性子可不似大家閨秀那樣溫柔嫻靜,反而率直得很,加上他多少有點女人當自強的意識存在,看到昔日好友這種悲慘的生活,自然會想發揮一下正義感。
「書禾,我跟你說,你這樣是不行的。」她拿著手中的棒針揮舞,臉上帶著憤慨的情緒,「你看你,雖然離開了老公,但你心腸這麼軟,搞不好接下來他哄個兩句你就被帶回去了。到時候又回到原點,你沒工作、你老公也不讓你工作,惡性循環之下,你很容易就會變成一個心理不正常的怨婦。
「所以,趁現在跟老公分居的時候,你應該要找到人生的新目標,然後好好發憤圖強才對。到時候就讓你老公看看,女人可不是沒他就會死,讓他知道你有多好,用三跪九叩來把你迎接回去。」她越說越興奮,只差沒揮舞著大旗,把「反抗革命」之類的話當口號喊。
栗書禾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那請問珍大仙,我該怎麼辦才好?」
蕭珍珍雙眼熠熠發亮,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想知道珍大仙有什麼指示嗎?」
蕭珍珍搖頭晃腦的說,看來,還頗有幾分大仙的風采,「呵呵……首先嘛,女人手上一定要有錢,而想要有錢,就一定要先有工作。其實這幾天,有不少顧客都有來問你之前那個繡花作品的手工藝有沒有開課……怎麼樣?與其幫我這里做這些單賣的作品,要不要開班授課,過一下當老師的癮?」
這個提議,還真不是突然空穴來風,從以前她就知道書禾的手很巧,尤其是那手繡花的技巧,好像還是拜名師學的,要不是兩人在她畢業後慢慢失聯,當初她開店就想找她來當幫手。
不過,現在這個提議也不晚。她在心底沾沾自喜的想著。
栗書禾清蹙著眉,「我真的可以嗎?」她不是對自己的手藝沒信心,而是不曉得自己能否承擔為人師的責任。她如果要做,就想做到最好,不想真的開了班卻教不好學生,那對她來說是種不負責任。
蕭珍珍大聲的說著,「當然可以,你現在最需要培養的就是自信,懂嗎?」她爽朗的拍了拍栗書禾肩膀,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說︰「相信自己一定行!這句話雖然被用爛了,不過真的很好用。總之,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讓我們朝著女強人的目標前進吧。」
栗書禾抿唇而笑,感覺心里的那一點不安似乎在好友活潑開朗的自信語氣里慢慢消融。
她不禁默默想著,或許,她的人生真能就此改造也說不定。
起碼在她順利改變那個男人、成功改造他們的婚姻關系之前,他可以先期待改變後的自己。
第5章(1)
中午時分,嚴立綱板著臉,腳步匆匆的離開公司,自己到停車場,開車前往一個早已就熟記于心的地址而去。
到了目的地,他將車停在附近,下車走到一處樹叢邊,坐在一旁的一張長椅上,然後就將視線落在遠處約十來公尺的屋子里。
那間屋子外表就跟這一區的房子差不了多少,不過店面門口被換上一大面的玻璃窗,展示著許多精致的手工藝品。透過玻璃窗,他可以看進店里面,不時能看到不少顧客走進去挑挑揀揀,或是跟里面的店員討論手工藝問題。
他的視線幾乎只專注在里面留著一頭長發、穿著舒適輕便的栗書禾身上,看她細心的指點身邊的女孩,偶爾露出稱贊的淺淺笑容,他心中的不安一點一點的消散。
是的,是不安,嚴立綱不得不承認,在那棟他當初買下後無比滿意的房子失去女主人後,原本令他不管再晚都想回去的地方,已少了讓他安心的力量。即使忙完了工作,感覺萬分疲累,他依舊只能在床上睜著眼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這樣反覆了許多天,後來他干脆每晚躺平在床上,無神的瞪著天花板發呆,腦海里不斷思索著那天她說過的話……
你讓我覺得我們的婚姻像把枷鎖,而這個豪華的屋子,只是一座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