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麼?」汪詠蓁大叫,試圖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接過售票小姐遞來的兩張票之後,硬是把汪詠蓁拖到一旁。
「你欠我一份人情。」
「先生,你搭訕的方法未免太不高明了,我從沒見過你,哪里會欠你人情?」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他依舊是那一號冷酷的表情,「我沒認錯人。不過……你在陽光下看起來順眼多了。如果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不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你會更美麗。」什麼跟什麼嘛。
「放開我!你我這個自大又跋扈的家伙,沒人教過你禮貌嗎?」平常她是不會用這種字眼罵人的,只是這個男人總有辦法讓她火冒三丈。
他完全不理會汪詠蓁的話,逕自說了下去︰「現在是你償還人情的時候,我需要你幫忙。」他神色冷峻,但褐色眼珠里卻隱隱燃燒著火光……好矛盾的組合,他明明應該是個熱情如火的人,為什麼要刻意擺出撲克臉呢?汪詠蓁盯著他的臉,不覺感到疑惑。
這個男人真的很帥,如果不開口,擺個迷人的姿勢站著,她鐵定會當他是電影明星,而不會把他和那天在昏暗燈光下的掃興鬼聯想在一起。
她忍不住問︰「幫你忙,我有什麼好處?」他將兩張票在汪詠蓁面前晃了晃。
看著他手中的稟,汪詠蓁的怒氣陡地上升。「就是有你這種假貴賓之名的懶惰蟲,才會害我辛苦地排了這麼久,結果還是撞上客滿的牌子。」她用力地甩開了那個男人的手。
他瞄了售票窗口一眼,冷冷地應聲︰「這也只能怪你自己,愛看電影就要早點排隊嘛,不然就該像我一樣申請一張貴賓卡,可以事先訂票。你應該動動你的大腦,不要動不動就把錯推到別人身上,或是隨便將別人掛上大頭的牌子。」
「我哪有把你當大頭?」汪詠蓁氣不過地反駁。
他以嘲弄的語調回她︰「是嗎?我記得自己背負了許多罪名,什麼沒公德心、自私、小氣……等等,而這些都是一個神經營質又愛看電影的女生送我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女生和你長得很像。」他靠近汪詠蓁的臉,以明亮灼熱的眼楮盯著她;汪詠蓁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不是我!我從來沒見過你。」她連連後退,直到撞上鐵欄桿才停止。
「那為什麼你一看到我就想跑?」
汪詠蓁一時語塞。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自己反射性地就想遠離他。她總覺得這男人是個危險人物,越快與他劃清界限,對自己越安全。
「我說過我不認識你了,請你不要再纏著我,我要到另一家戲院去排隊。」
他將手中的兩張票遞向她,「拿去。只要幫我這個忙。這就是你的。」
汪詠蓁有點心動。天曉得到其他的戲院排隊得花多少時間,而她又不想太晚回家,這樣好了,就把這票當作是他對自己的補償吧!「你要我做什麼?」
「陪我演一場戲。」他二話不說地挽起汪詠蓁的手,拉著她走到轉角的戲院入口。
一個裝扮時髦的短發女子一看到他出現,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但當她發現他身旁的汪詠蓁時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眼中很明顯地露出凶光,仿佛想用眼神將汪詠蓁撕烈。
他親膩地攬著汪詠蓁的腰,對短發女子介紹道︰「小薔,我要你見見她,這是我的女朋友。」
天呀,原來是要她來當活道具,這分明就是欺騙的行為呀。面對這名被喚作「小薔」的女子,汪詠蓁不禁有些心虛。小薔如受重擊,雙頰頓時由玫瑰色轉為慘白。她雙眼冒著怒焰,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恨不得汪詠蓁立刻從地球上消失。
汪詠蓁很想開口解釋,免得自己變成這個男人甩掉女人的工具,但是一看見小薔輕蔑的眼光,她的話又全吞回肚子里。
「這算什麼?」她把汪詠蓁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很不屑地開口,「你是從哪里把她找出來的?瞧瞧她的打扮!你是豪華大餐吃膩了,想改吃清粥小菜嗎?」
「愛吃什麼是我的事。」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我這樣低聲下氣地想跟你重修舊好,結果……結果你居然讓我看見這個劣等貨色!如果敗在一個讓我服氣的女人手下,我還無話可說,可是這……我咽不下這口氣,她根本一點也不起眼,哪一點比得上我?你說!」她抓住男人的衣領,氣憤地問。
他掙開她,並且殘酷地將她推至一旁。「請你尊重別人!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理智的女人,能好好听我解釋,看樣子你根本不值得我這麼做。再說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哇塞。他說話真的很酷不過……卻也十分傷人。
汪詠蓁覷向小薔,果然見到她的眼淚溢了出來,然後淅瀝嘩啦地一發不可收拾。她的心一定碎了,不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跟淚人兒一樣。
任何男人見到這一幕,都會情不自禁地去安慰她吧。汪詠蓁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想知道他是否也感到不忍,但結果卻大出她意料之外他不但無動于衷,反而還挽著她快步離開。
這下換她沉不住氣了。身為愛情殺手的道具,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喂,這樣好嗎?」
「她是個演員,什麼都演得出來。」他回應的口氣十分冷漠。當他們轉過街角,離開短發女子的視線後,他立刻松開汪詠蓁,回復原有的陌生。
離開他的臂彎之後,汪詠蓁的膽子大了起來,「你這樣利用女人,不會覺得愧疚嗎?」
他將如獵人般的眸子移到汪詠蓁身上,並且停留了好一會兒。她毫不畏懼地回視他,卻意外地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收回視線,「那是我的事。電影快上映了,你還不快點進去?」
他走向一名剛從戲院旁走出來,胸前抱著一大堆零食的長發女孩,在她耳旁嘀咕了一下,然後兩人便朝馬路的另一邊走去。
般什麼呀?這里居然還有個長發女子在等他!這……這個惡劣的公子。瞧他和長發女子親膩的模樣,汪詠蓁不禁很後悔成了他謀殺愛情的幫凶。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那個男人是危險分子,她絕對得離他遠一點。
瞌睡蟲在汪詠蓁的體內作祟,令她的眼皮沉重得睜不開,魂魄也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就在她放松全身,準備沉入甜蜜夢鄉時,放在梳妝台上的大哥大忽然響了起來。
那是林昌燦專用的熱線,只有他才知道電話號碼,所以汪詠蓁立刻知道是未婚夫在叫她了。她奮力地振作精神,伸出右面手臂接起電話。「喂……」
「詠蓁……怎麼了?鼻音那麼重?是感冒了嗎?」
「呃,我……我……」他立刻就听出她不是生病。
「你在睡覺對不對?快醒醒!現在才晚上八點多,我一不在你的生活作息就全亂了,像什麼話。」
「人家很累嘛。」汪詠蓁打了個呵欠,撒嬌地說。
但是林昌燦的語氣並沒有緩和下來。
「不行,生活作息一定要正常。告訴你多少次了,嫁進我們家之後,如果還是這樣散漫,我爸媽會以為你沒有家教的。」
他口出警告,令汪詠蓁體內的瞌睡蟲霎時落荒而逃。有這麼嚴重嗎?「我起來了。以後不會再犯啦!」她連忙向未婚夫賠罪。
其實她知道昌燦是為她好,怕她嫁進門後難以適應,所以干脆提早要她養成習慣。只是她偶爾也想喘口氣,想暫時拋開束縛,不要老是被些一絲不苟的規矩牽絆……唉,汪詠蓁在心口嘆了口氣。這個時候的昌燦,實在有點像「與敵人共枕」里的丈夫,嚴厲又令人生畏;這也是她最不喜歡他的一點。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她不該抱怨的,因為羨慕她的女孩可是多過逛西門町的人潮。能嫁給像昌燦這樣富裕、相貌堂堂、無不良嗜好、前途一片光明的男人,實在是三生有幸、前世修來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