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兩名守衛還沒听見小桃的喊叫聲,就看見一抹嬌小的身影奔了出去,由于他們壓根兒沒料到會有人從月岩堡里面闖出去,兩名守衛都傻眼地愣了愣,等回過神來時,那抹嬌小的身影早已跑得不見蹤影,然由于職責所在,他們也沒法子扔下看守大門的任務去追人。
小桃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追到了大門口,見守衛沒有攔下花可依,當場愁雲慘霧地哭喪著臉。
雖然他們堡主不曾苛待下人,但是一想到堡主對花可依的重視,小桃就覺得自己大難臨頭了!
花可依沖出月岩堡後,一鼓作氣地跑到附近的城鎮里。
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她的行動雖然自由了,但是她的心卻沒能感到半絲的輕松。
這才發現,即使離開了月岩堡,即使遠離了上官朔方,她的心也已無法回復到最初的毫無牽絆了,這種心不由己的感覺令她心浮氣躁、心慌意亂。
她心不在焉地在街上胡亂走著,螓首仍是習慣性地低垂著,藉以掩藏住她那雙特殊的褐色眼眸。
突然,一陣男人的斥罵以及男孩的哭嚎聲揪住了她的心,她抬頭望去,發現不遠處有個中年壯漢正手持著掃帚,拼命打著一個約莫七、八歲左右正蜷縮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男孩。
「你這個沒腦子的蠢煞星,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壯漢一邊咒罵著,手上的掃帚毫不留情地揮打在男孩的身上。
「嗚……嗚……」男孩只一徑的哭,一點也不懂得躲避,那張憨傻的臉上涕泗縱橫,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會生下你這個天生的痴兒,都已經八歲了,卻連個三歲小孩還不如!」壯漢愈說愈氣,揮打的力道也愈來愈大。
「住手!」花可依激動地嚷著,無法繼續再看著那可憐的男孩挨打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
她不假思索地沖了過去,將那名已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男孩摟在懷中,欲用嬌弱的身軀保護男孩。壯漢奮力揮打下來的掃帚,就這麼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
她咬緊牙根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但是背上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令她的眼淚忍不住迸出眼角。
「你這女人是哪里冒出來的?我教訓我兒子,干你什麼事?」壯漢誤傷了她,臉上卻沒有半絲愧色。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樣打他?你幾乎快將他打死了!」花可依心疼地看著懷中男孩滿身滿臉的傷痕。
「你這娘兒們懂什麼?這煞星一生下來就是個痴呆的傻子,剛才竟然放火燒了家里的灶房,差點連老子的命也燒掉了,我要是再繼續留著這個禍害,總有一天老子的命會被他給玩完!」壯漢再次舉起手中的掃帚,威脅地吼道。「快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教訓!」
花可依的反應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男孩,她的心情因這壯漢的左一句煞星、右一句禍害而激憤不已。
當年,她爹娘因為她天生的這雙古怪眼眸而無情地拋下她,任由她在那座凶險的山林里自生自滅,如今看著這個男孩因為天生的痴傻,遭親身父親毆打得遍體鱗傷,她心底深處那道從未愈合過的傷口彷佛被人猛地掀了開來,陣陣椎心般的疼痛在她的胸口炸開。
她不懂她的爹娘和這中年壯漢為什麼這麼狠心?即使有著與生俱來的缺陷,但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女呀!他們怎麼忍心痛下毒手?
「生為痴兒又不是他願意的,你怎能怪到他的頭上?他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忍心這樣毒打他?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天良?」她氣憤又激動地嚷著。
一旁圍觀的路人們听見花可依的話,皆附和似的點著頭,並開始對壯漢指指點點的,使他無法再理直氣壯地抓起掃帚揮打,沒想到會被一名小女子當眾指責,還令他顏面盡失,壯漢氣得渾身發抖。
壯漢瞪著她,正欲想法子扳回顏面,卻突然發現這名女子竟有著一張花容月貌,他立刻心生婬念,而她那雙褐色的眼眸給了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你的眼楮!」他刻意以旁人听得見的音量夸張地嚷著。「你的眼楮竟然是褐色的!你該不會得了什麼怪病吧?」
霎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部集中在花可依的雙眼,那對褐色的眸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宛如琥珀一般的光芒。然而,眾人無法欣賞這對美麗而特殊的眸子,只覺得它們古怪透頂。
像是極有默契似的,原本圍觀的路人們紛紛退了幾步,像是怕她真患有什麼恐怖的傳染病似的,只有那名已漸漸停止哭泣的痴傻男孩,仍尋求保護似的偎靠在她溫暖的懷中。
大家驚恐嫌惡的反應令花可依的心情更加難受,她不懂為什麼她必須為這對與生俱來的眼眸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天知道擁有這雙特殊的褐色眼眸,並非她所願意的呀!
「跟我走!」壯漢伸手強拉花可依,粗魯地將自己的兒子踹到一旁。「說不定你身上真有什麼傳染病,我不能讓你繼續待在這里。」
雖然壯漢也覺得她那對眸子有些古怪,不過美色當前,他才顧不得那麼多,現在他滿腦子就是要將這美人兒擄回家,然後一逞獸欲!
「不!放開我!」花可依激烈地掙扎著。
她不知道這個壯漢要將她拉到哪兒去,惟一能肯定的是,若她真被他抓走,下場肯定很慘!
無奈,女子的力氣如何比得上壯漢?花可依拼命地抗拒掙扎還是被他拖著走,她的心里焦急而無助,沒想到沖動之下救了那個男孩,反而為自己惹上了危險。
在激烈的掙扎間,她的腳狠狠地踢中了壯漢的男性要害,下一瞬間她已獲得了自由,而耳邊同時響起的是那名壯漢淒厲的哀嚎聲。
「哇啊——可惡!你這個該死的臭女人,想害死老子不成?」壯漢又痛又怒地咆哮著。
命根子所受到的重創,讓壯漢心中的婬念全消,此刻他只想狠狠地教訓這個可惡的女人!他一把抓住想逃跑的花可依,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地,並抓起剛才被扔到一旁的掃帚,打算痛打她一頓泄恨。
花可依跌倒在地,還來不及爬起來,就見壯漢手中的掃帚狠狠地迎面揮來,她不由得驚恐地猜想她今天恐怕是死定了。
「朔方——」她緊閉著雙眼,月兌口呼喊著在這生死危急之際,那個驀然躍入腦海中的男人。
第六章
花可依月兌口喊出上官朔方的名,下一刻,她的身上沒有傳來預期中的疼痛,反而听見一聲怒氣騰騰的叱吼——
「住手!」
咦?這個聲音怎麼好耳熟?!
花可依霍地睜開眼,看見那把原本該迎面打來的掃帚掉落在她身旁,而那名壯漢一邊哀嚎一邊在地上打著滾,鮮血淋灕地濺了一地,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手掌被一柄薄如柳葉的刀子射穿了!
她余悸猶存地回過頭,這才驚喜地看見她剛才月兌口呼喊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後,雖然他的俊臉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怒氣,而那狂怒鷙猛的神情足以令一個大男人發抖,但是花可依只覺得有無限的安全。
她怎麼也想不到,上官朔方竟真應了她的呼喊出現了!
緊繃的情緒一松懈下來,她安心地朝他粲然一笑,全然忘了自己偷溜出月岩堡的事,也忘了剛才驚險的危機,更忘了之前滿月復的委屈與傷心。
看著她甜美的笑靨,上官朔方真不知是該掐死她還是狠狠地吻她,不過現在不是懲罰她的時候,他瞪著仍不斷哀嚎打滾的壯漢,眼中燃燒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熊熊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