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心痛抑郁的時候,她總是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現在待在李毓棠身邊的人是她,不是柳縴縴,她有一輩子這麼長得時間呢!總有一天,她一定能完全取代柳縴縴在他心中的地位!
于是,她重新振作起精神,努力學著那些大家閨秀、名媛千金該會而她不會的一切,盡避她對絕大部分的學習內容半點興趣也沒有,甚至快被一些禮儀規矩給逼瘋了,但她全部咬牙忍受了下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李毓棠,為了得到他的贊賞、討他歡心,她願意做一切他希望她做的事,不管她自己喜不喜歡。
當她努力的成果偶爾得到李毓棠的贊美時,她便會情不自禁地感到雀躍而開心,但是過不了多久,一股深沉的失落感便會狠狠的、無情的襲向她,沖散了心中原有的喜悅。
畢竟,能夠得到他的贊賞,這有神迷好高興的呢?她存在的價值,不過是當柳縴縴的影子而已。
每每一思及此,她便會立刻從雀躍的雲端墜跌而下,摔碎了一地脆弱如瓷的芳心……
就這樣,這幾天她的情緒起伏落差相當大,一下子心中充滿了樂觀與希望,一下子又跌入失落與憂愁的深淵,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使得她願已縴瘦的身形更顯得單薄。
「唉∼∼」她輕嘆了口氣,獨自走進了偌大的庭園里。
今日她原本是該練琴的,但是指點她琴藝的白湘芸恰巧有事不能來,因而她難得偷得半日閑,一個人獨自漫步在庭園里,逛著、走著,她的心情也隨著思緒的翻飛而越漸沉重。
她實在不想成為柳縴縴的替代品,更是打從心底排斥當別人的影子,可是她似乎沒有別條路好走,如果要和李毓棠在一起,她就別無選擇。
無奈而沉重地,她再度嘆了口氣,整個人沉浸在凝重且抑郁的思緒中,幾乎是無意識地在庭園里隨意走動。
直到她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先前不曾到過的地方,看起來像是庭園的角落,而不遠處有一株大樹,樹的枝干上吊垂著一座秋千。
「是秋千!這里怎麼會有秋千?」她驚喜地瞪大了眼,美麗的眸子綻放出熠熠生輝的光彩。
自從被李毓棠帶回這兒之後,她便一直努力地學習,從不曾將偌大的庭園徹底逛過一遍,所以根本不曾發現這里竟然會有秋千。
蘇韶晴偏頭想了想,猜測這座秋千應該是洪伯、洪嫂的孫子小虎兒的吧?她曾見過那個年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幾回,他是個頑皮好動的孩子,也是這整座宅子里唯一可能會玩秋千的人。
看著那座簡單撲拙的秋千,蘇韶晴心理的抑郁煩悶仿佛被驅散了些,她躍躍欲試地跑上前去,試了試那座秋千。
在確定它十分堅固之後,蘇韶晴忍不住心中沖動的驅使,坐上了那座秋千。由于她的身材嬌小縴瘦,而秋千又綁得十分牢固,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會有摔落的危險。
坐穩之後,她拉緊了兩邊的繩索,輕輕地晃蕩起來。
這麼來來回回地晃蕩了幾次後,她心中的煩惱憂傷仿佛也暫時被晃蕩出了心房,燦爛的笑容也終于再度回到了她的臉上。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她壓抑住的活潑天性全在這一刻解放開來,她忘卻一切煩惱地開心玩耍著。
「嘻嘻——」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地自她唇邊逸出,心中的雀躍與歡喜讓她忍不住加大了擺動的幅度。
隨著秋千月蕩越高,她的笑容也更加的清脆嘹亮,她已經有好久好久不曾享受過這種無憂無慮的時光了。
她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享受著清風佛過面頰的舒暢感受。
「你在干什麼?」
一個突然乍響的叱吼聲嚇到了蘇韶晴,她受驚嚇地睜開眼,瞥見了下方李毓棠那張像是憤怒又像是憂慮的面孔。
心一慌,手一松,她整個人摔出了秋千,縴瘦的身子像個布女圭女圭似的被高高地拋起,重重地墜下。
「啊——」她失聲驚叫,駭然緊閉雙眼,死亡的恐懼在瞬間揪緊了她的心。
眼看著她失速地飛墜而下,李毓棠全身的血液差點在一瞬間凍結凝固!他驚駭莫名,迅速地沖上前去,展開雙臂接摟住她。
直到她的身子摔跌進他的懷中,他揪緊高懸的心才仿佛著了地,僵凝的血液也才仿佛又恢復了正常流動與溫度。
不過,由于事出突然,再加上她摔跌的沖撞力太大,李毓棠雖是及時接住了她,卻無法完全解掉她的沖撞力,兩個人雙雙翻跌在地。
「怎麼了?怎麼了?」洪伯和洪嫂匆匆奔了過來,他們是听見剛才的吼聲和尖叫聲而連忙趕來的。
看見跌抱在地上的兩人,再看看猶劇烈晃蕩的秋千,洪伯和洪嫂已大致猜出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少爺,你們沒事吧?」洪伯和洪嫂擔憂地趨進他們兩人。
「還好,沒什麼。」李毓棠將蘇韶晴拉了起來,低頭審視著她。
她的臉色發白,雙眼仍存著未退的恐懼,仿佛受了驚嚇的小白兔一般,緊緊卷在他的懷里,全身止不住地輕顫,似乎被嚇得不輕。
「洪嫂,帶她去擦藥,然後再帶她到書房來見我。」他將她拉出了懷中,推倒洪嫂的面前。
罷才他雖然已盡量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她,但她的身子肯定免不了還是有些破皮擦傷。
蘇韶晴還沒有自驚嚇中完全回過神來,幾乎是毫無意識地跟著洪嫂走。
直到走了一段距離,在她的心神猶未定之際,她依稀听見李毓棠怒聲命令洪伯將那棵樹給砍了,將那座秋千給拆了。
※※※※
書房里,李毓棠沉著一張怒容,他只要一回想起剛才驚險萬分的情景,胸中的怒氣就燃燒得更加熾烈!
當他看見她輕盈縴瘦的身子坐在蕩得半天高的秋千上,一股蝕心噬骨的恐懼立刻揪緊了他的心,深怕自己將再一次嘗到絕望的痛楚滋味。
尤其當他目睹她的身子自秋千上摔墜下來時,他幾乎又再一次經歷了那種心被刨盡刨空的感覺!
好在他及時接住了她,好在她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要不然∼∼他不以為他能承受得住那結果。
只要一想像她的身子像瓷女圭女圭一般地重重摔跌在地上,她的心就仿佛被澆上了熱油,炙熱焚燒,劇痛不堪!
他溫怒、他憂慮、他恐懼,那種撕心扯肺、肝膽俱裂的驚痛,他絕絕對對不願再領受半次!
蘇韶晴一踏進書房,就看見李毓棠緊繃著一張臉的模樣。
「毓棠哥∼∼」蘇韶晴低喚了聲,睇著他緊繃的怒容,其實她的心里是有些不平衡的。
罷才要不是他突然出聲吼她,害她嚇了一大跳,她也不會一個不小心從秋千上摔了下來,要不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了她,恐怕她的一條小命早已休矣!
她都沒怪她差點害自己喪命了,他還擺出那張生氣的臉來給她看,也不想想剛才那意外到底是說造成的呀!
不過,這些話她只敢放在心里想想便罷,可沒有勇氣真的對他這麼嚷嚷。
「誰帶你去玩那座秋千?」李毓棠沉著臉質問,一看見她,胸中的怒氣又再度翻涌了起來。
「沒有人帶我去,是我自己無意中發現的。我看它綁得十分牢固,忍不住就坐了上去。」
「綁得牢固就不會有危險嗎?你不怕摔下來?」那時看她嬌小的身子蕩得天把吧高,他的心仿佛也被高高地拋了出去。
「我從小就很會打秋千,根本不可能摔下來的!」更何況,六、七歲的娃兒都能玩了,哪會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