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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韶晴離開後不久,李毓棠也跟著走出房門,來到了書房之中。
書房的一面牆上,掛著一幅畫,畫中那名縴麗溫婉、細致優雅的女子,正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柳縴縴。
凝望著畫中的柳縴縴,再想起自己剛才差點忘情地深吻住蘇韶晴,李毓棠的心情霎時變得復雜。
那時,在覆上她那兩片柔軟香馥的紅唇之際,他的心緒與神思幾乎是恍惚的,就連此刻已完全冷靜下來的他,也分不清自己那時想吻的,到底是柳縴縴還是蘇韶晴?
「縴縴∼∼你會怪我嗎?會怪我將別的女子留在身邊,甚至打算娶她為妻嗎?」他凝睇著畫中的女子,喃喃低問。
他將蘇韶晴帶回來、說要娶她,其實都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幾乎是單憑心里的沖動行事。
那一天,乍見蘇韶晴的臉,即使那五官輪廓並非和柳縴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光憑她那幾分的相似,他就有一股強烈的沖動要將她留在身邊。
那時,他甚至覺得或許是天可憐見他對柳縴縴的痴情,所以才在冥冥之中讓他巧遇了落難的蘇韶晴,讓他空虛冷寂了好幾年的心仿佛又重新跳動起來。
既然他在蘇韶晴的身上尋著了一點柳縴縴的影子,就忍不住渴望她能更像柳縴縴一些。
他知道這世上除了孿生子之外,不可能會有性情、外貌都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在蘇韶晴的身上找尋柳縴縴的影子。
所以,他決定「改造」蘇韶晴,期望她能多增添一點名媛閨秀的氣質、能更像柳縴縴一些,然後,他會娶她為妻。
說他這麼做太過自私也好、太過可惡也罷,他愛柳縴縴已愛入了骨血,如今上天將蘇韶晴送到了他眼前,他就無法克制自己心中澎湃狂烈的激動,無法不費盡心機讓她更像他深深痴愛的女子。
「縴縴∼∼」李毓棠低喚著令他心口泛疼的名,緊盯著畫中美人的黑瞳流露出不容錯辨的痛楚。
盡避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但是那一切的一切卻依舊清晰如昨!
李毓棠閉上雙眼,前塵往事一幕幕地從他眼前飛掠而過,甜蜜的、痛苦的、幸福的、絕望的……全都在他的腦海中鮮活地重現,令他不禁沉溺在過往的回憶里,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毓棠哥!毓棠哥!你在里面嗎?」
清脆悅耳的嗓音在書房外響起,畫劃破了原有的靜謐。
一听見這聲音,失神盯著畫中人的李毓棠才猛然回過神,他認出這個聲音是蘇韶晴,心中不禁微感詫異。
現在不是深夜嗎?怎麼她還沒就寢?
李毓棠困惑地一轉頭,窗外的天色令他微微一愣,這才發現原來長夜已盡,天色開始轉白了。
「進來吧!」他朝門外應了聲,心里仍是詫異的。
沒想到他竟盯著柳縴縴的畫像,回想往事一整夜,但更沒想到蘇韶晴竟這麼早就來找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
「毓棠哥!」蘇韶晴推開書房的門,蹦蹦跳跳地闖了進來。「我到你房間敲門都沒人回應,就猜你不在房里,我果然沒猜錯!」
她興沖沖的模樣像只雀躍的小鳥兒,但若是仔細一看,不難發現她的眼下有著疲憊的黑影,然而她臉上的疲憊卻掩不住她心中的興奮。
她太過活潑的模樣令李毓棠的眉頭不由得輕攏,柳縴縴永遠是蓮步輕移、優雅從容的,絕對不會像她這樣蹦蹦跳跳的。
當他正想說她幾句時,蘇韶晴卻突然朝他遞出了一條帕子。
「這是什麼?」他反射性地伸手接了過來。
「這是我昨夜又繡的另一條帕子。」蘇韶晴難掩興奮地說著。
她昨天熬夜繡了一晚,「慢工」雖然還出不了「細活」,但已經比昨晚拿給他看的那個慘不忍睹的成品要進步多了。
至少,她有信心這回他一定能看得出她繡的是什麼!
「是朵荷花?」李毓棠從圖樣的輪廓看出了大概。
「對!」蘇韶晴用力地點點頭,心情更加興奮而雀躍。
她的繡技果然進步多了!總算不枉她強打精神熬了一夜,手指頭上的針扎傷口又多了幾個。
「嗯,有進步。」李毓棠稱許地點點頭,雖然她繡出來的成品仍嫌粗糙而拙劣,但至少已有個樣兒了。
他的視線自手中的繡帕移到她的臉上,細心地察覺了她的疲憊,知道她為了繡這帕子肯定也是一夜沒睡,便不忍再苛責她的行為舉止不夠端莊優雅了。
能得到李毓棠的贊美,蘇韶晴簡直高興得想放聲尖叫,就在她正壓抑著想大叫大笑得沖動時,她的視線不經意地瞥見了牆上的畫像。
這是她第一次進書房,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幅畫,她不禁好奇地走到畫像前,盯著畫中人猛瞧。
「咦?這是∼∼」
「那是∼∼」李毓棠的話一頓,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才好。
「這不是我嗎?」她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直盯著那幅畫。「這是毓棠哥畫的嗎?」
原本蘇韶晴和柳縴縴就有幾分相像了,再加上畫像和真人本來就有一些差距,所以從沒見過柳縴縴、也從不知道柳縴縴的她,自然而然地以為畫中的女子就是自己。
李毓棠一愣,沒料到她會有此誤會,不過他也沒打算開口解釋些什麼。
「嗯∼∼雖然五官畫得有點像,可是感覺上又覺得不太一樣,到底是哪兒不同呢?」蘇韶晴興致勃勃地盯著畫中人,自言自語評起畫來了。「啊!對了!是氣質不一樣!毓棠哥,你把握畫得太優雅了。」
李毓棠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里,不禁搖頭嘆息。
她和柳縴縴一個是活潑開朗的姑娘,一個是個端莊溫婉的大家閨秀,氣質當然截然不同了。
想起柳縴縴,他的心頭又是一陣揪痛。
「晴兒,听著。」他神色一斂,認真而嚴肅地說道。「要嫁給我為妻,就必須先讓你自己和畫中女子一樣的端莊、優雅,知道嗎?」
蘇韶晴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地猛點著頭。
「原來毓棠哥畫這幅畫,就是希望我成為這樣的人呀!」蘇韶晴將他的話牢記在腦子里,並在心里發誓一定盡快成為他心中的理想對象。
李毓棠知道她又誤會了,不過他依舊不打算對她解釋些什麼,只淡淡地說道︰「除了刺繡之外,你還要學琴,過幾天我會請師傅來教你。」
「學琴?」蘇韶晴的眼楮一亮,比起刺繡,她對學琴有興趣多了。
以前她總覺得彈琴是一件十分高雅的事,對于那些彈得一手好琴的名門閨秀更是羨慕不已,現在她不但能夠如願地學琴,還能取悅毓棠哥,如此一舉兩得的事,真是再好不過了,她一定要加倍努力地學習,讓感到滿意!
第三章
蘇韶晴將雙手輕搭在琴上,一邊心不在焉地撥弄著琴弦,一邊困惑地暗暗思忖著。
她不明白,為什麼芸姐——此刻在一旁教她彈琴,比她年長幾歲的白湘芸,在見到她時竟也露出一臉驚愕的神情。
上回教她刺繡的梁彩霓在乍見她時,也是滿臉詫異,前後兩個人見了她的反應都是這樣的古怪,讓她想不感到疑惑也難。
難道她真的長得像什麼人?而她們為什麼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蘇韶晴困惑地蹙著眉,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是她應該知道而不知道的,可是她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們到底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由于她一再的分心,使得她的學習效果奇差無比,不斷地出錯,到最後白湘芸終于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