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心中的燎原之火已然撲滅不了,正在熾烈的燃燒著。
直到那幾個被他的霸道隔絕在外的女孩,終于鼓起勇氣,慢慢的圍靠過來,與她輕聲交談著,他才酷酷的藏起一點他對她的迷醉,不欲讓旁人窺見。
但是他卻反而因此發現到她的人緣極好,因為那幾個女孩都很喜歡說話給她听,這或許跟她不能再別人開口叫喚之前就認出誰是誰,而必須先行聆听的習慣有關,也或許跟她缺少反應的沉靜和不擅言語的平靜有關,他靜默的在一旁猜測著。
然後一個女孩突然被推到他面前,膽怯的代表大家提問︰「那個水練的男朋友,你們等一下要和我們一起去逛夜市嗎?因為水練說她沒去過夜市,所以我們本來約好要帶她一起去的,但是……」
「又是第一次嗎?」他淺笑的看著珍愛的她,「你不會趕我回去吧?」心情極好的開著玩笑。
女孩們卻不敢置信的齊聲問︰「水練的男朋友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不可以嗎?」他伸手將置身事外的她拉近懷里,與她額心相抵的輕問這,「我可是千辛萬苦的完成所有的演奏,再加上飛躍過千山萬水,才趕得及回來找你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還有,我也沒去過台灣的夜市,你又知不知道?」
「不知道。」
唉!「你對我是如此的漠不關心,讓我不得不好好的懲罰一下你的輕忽。」他伸手朝她的細腰輕搔。
她卻在笑出此生第一個有如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後,立刻絞住他的雙手,月兌離他的魔掌,「不要!」臉色甚至還出現了類似驚嚇的表情。
他的心因此而抽痛了一下,「好,我不會再懲罰你了。」試著再把她給拉回來,「所以別離我那麼遠,好嗎?」
她慢慢的回到他的懷里,不太明白的問︰「我好像嚇了一跳是嗎?」
「我也嚇了一跳,你听听看。」他讓她貼靠著他的左心處,安撫的說︰「它本來會慢慢的恢復平穩,但是因為你就在我的懷里,所以它只會愈跳愈快,你也會嗎?」
「有時候。」
「什麼時候?」
「你吻我的時候。」
「我很高興听到你這麼說。」所以,他親吻了她。
很苦、很痛的深深吻進了她帶著恐懼般歡笑的蒼白靈魂里!
然後他漸漸的明白了,有一種等待,在等的時候是苦中帶甜,在等到後卻是甜中帶苦。
雖然他尚未等到她對等的愛情,但是在他親嘗過悔恨的極苦後,她所帶給他的甘甜就只需要一點點,便已經足夠他回味無窮了。
只是,相對于她帶給他的酸澀,也只需要那麼一點點,就足夠讓他心痛不已啊!
所以秦家到底還做過什麼事,以至于讓她失去了如此之多?他真的好害怕去知道——他之所以替她的家人準備禮物並不是為了要收買人心,也不是為了要討好任何人,更不是為了要彌補她,只是因為他太想珍愛她,所以努力的去學習著愛屋及烏。
也因為終他一生,他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她所失去的那些東西,所以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知道秦家到底還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他是真的很害怕知道秦家到底還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
也因此他和她的愛情總是摻雜著苦痛,讓他愛得很不安心,就算他們在她結束大三的那個夏天,一起到歐洲共度了非常甜蜜的一段長假,但她不能將他給辨認出來,以及她因恐懼而歡笑的事實,依然潛伏在他的內心深處,威脅著他們的愛情。
直到他在她結束大學學業的那個夏天,隱瞞著她讓旅行演出經理西蒙在她就讀的大學里安排了一場獨奏音樂會,用來慶賀她的畢業,更用以結束他們必須分離兩地的相思,卻……一樣只得到她的缺席!
他這才終于痛下決心來到修車廠,準備開誠布公的去面對那潛伏在他和她之間的威脅!
偏偏她卻更加打擊著他——讓他看見她接受了另一個男人靠近親吻的樣子……
他就只能像個令人唾棄的膽小表一樣,沉默的走離修車廠,再走離他必須一直等待著她的現況,然後……獨自瘋狂!
第6章(2)
但就在他剛踏進琴室那一室寂靜島接近破滅的黑暗時,她卻充滿疑惑的找來了,「秦朗日,你為什麼走了?為什麼不再找我了?」
為什麼修車廠里的每個人都在說,他也許不會再來找她了?
「為什麼?」她看著幾乎已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他,一步步的主動靠近他。
但是秦朗日沒有回答她的疑惑,更沒有回應她的靠近,因為他和她的愛情走到這里,他已經是極度的疲倦了。
所以就算這是她第一次自己走向他,他也倦累到無力回應,而是背對著她。
她終于了解窒悶到接近疼痛的左心處為何再次發作,卻還是有點不太明白的伸手觸踫著他的臉,「秦朗日,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卻是一直得不得他的絲毫回應。
「秦朗日,」她終于開始懂得慌、懂得怕,「你說話好嗎?說話好嗎?」
「說什麼?」秦朗日痛極的甩開她的手問︰「說我祝福你和那個男人從此能幸福快樂,還是說我謝謝你對我的報復真是太成功了?」
「報復?我不懂。」她抬頭看他,卻自始至終都不能辨認出他的五官和顯露于其間的情緒。
「你和他都已經在修車廠前接吻了,你還要說不懂嗎?」他氣極的一拳捶打在琴鍵上,讓琴弦裂得轟然巨響,再次抽痛了他倦累的心,「你也許是真的什麼都忘了,卻獨獨不忘要報復我,所以就算你還不懂,我卻是已經明白了。」
「明白什麼?」他一直沒有踫觸她的動作卻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寒、顫抖了,並且主動走上前去擁抱住他僵直的身體。
他卻將她給推開了,任性的拒絕了她的主動,「明白你不能在人海里將我給辨認出來是件多麼殘忍卻又成功的報復。」
「但是我要報復什麼呢?」似貓的眼瞳流淚似的晶亮著。
他承受不起的將她壓倒在貴妃椅上,狂亂的對著她嘶吼,「只到這里,就只能到這里了!」
他可以低頭、可以折腰、可以屈膝跪下,更可以為她親手折下自己的驕傲……
但是唯獨不能被丟下!
絕不要被丟下!
「你听好了,你身上的傷是我造成的!」他蠻橫的月兌去她身上的衣服,親眼看遍她身上那些色澤不一兼凹凸不平的疤痕——丑陋到非常的恐怖,讓他更是怒極!
而那是一種對他自己憤怒至極的沉痛感受,「那年你八歲,而我已十七歲,我將你踩踏在腳下辱罵、欺辱,然後再把你丟進發狂的狗群里以便替自己開出一條逃命的路……你忘記的事就由我親口來告訴你!讓你必須在炎熱的夏季也得穿著長袖衣褲的人,就是我秦朗日!
讓你必須丑陋一輩子的人,也是我秦朗日!所以你如果真的听懂了,就離開我,現在!」他狠狠的推開她,不再多看她一眼,不能再多看她一眼!
她卻又再一次走到他眼前,緊緊的糾纏住他的視線,「我知道了。」態度平靜無波的說道。
他更是無法再忍受更多的狂吼出聲,「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你差點死去,卻又掙扎著活下來的痛苦嗎?你知道你不敢歡笑,又不能辨別出人們的傷痛嗎?你又知道背負著過去的罪惡來愛著你的我有那麼的……」不知羞恥又不安與恐懼嗎?
「你根本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你才可以隨便讓男人親吻你,而沒有拒絕他!所以……你可以愛上任何一個男人,而不舍傷害過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