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我們如果仗勢著教養了水練八年的事實,變成只看得見我們自己對水練的關愛,那就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也太自私了;因此就算嚴正要讓水練去當個管家任人使喚,而我們這麼的不以為然,我們也要試著去尊重他的別有用意,這樣你懂了嗎?」
「懂了。」去照顧一個爛人確實簡單過去瓦解一個恐怖組織,這確實是嚴正沒讓水練進入‘黯黑’集團的另一種愛護之意,「但是由我去照顧那個爛人豈不是更好?」因為他會直接把那個爛人打到低頭認錯,這樣嚴正就不必拐彎抹角的,不是嗎?
「不好。」無法溝通的最後,她緊蹙的眉眼立刻橫掃過去。
「對,這樣不好。」就算真傻,熊家康也立刻明白她的警告。
至今,就算他耿直的心思還是不太明白小蟬的說明與嚴正的迂回計策,但他也不敢再有任何喚回水練的歪腦筋,因為他的小蟬已經用眼楮在對他說話了——
對他來說,任何事情向來都是,小蟬說了就算!
××
屬于天之驕子的命運之輪,在秦朗日十七歲離開台灣後,便開始有了轉變——
當作曲家兼批評家約翰.法蘭西斯第一個站出來唱反調的說出,「如果有人盛贊秦朗日所彈奏的音樂作品,那他或許會以為蕭邦或貝多芬只是在夜總會里的音樂家而已。」
而一旦有了批評之聲,接下來便有一堆附和——
「秦朗日的詮釋將作曲家掩蔽在自己的影子里!」
「秦朗日的光彩似乎只能停留在比賽的現場!」
「炫技的魔鬼觸踫不到天使的靈魂!」
類似的負面批評一一漫流開來,秦朗日的職業演奏家生涯于是招致到更多的爭議。
直到三個月前的一場搶劫,才終于把那些曾經數以秦朗日的眷寵,那種獨屬于天之驕子的眷寵,一點一點的消磨殆盡了!
秦朗日恨極的掃羅身旁所有的物品,「為什麼不讓始作俑者付出代價?」
他相信那場搶劫是白水蓮的精心設計,目的在于要他的命!
而不是他的腳!
偏偏直接射入他胸膛的子彈沒能射死他,卻離奇的卡進他的脊椎,造成他半身不遂的下場。
「該死的笨賊人!」強烈的憤恨和深沉的痛苦,逐漸將秦朗日的個性更是扭曲到無人敢親近的地步,就連那些被高薪誘引而來的管家兼看護,也總是不出兩天就寧願放棄了。
而因為他的不願意面對現實,以致只能故意把他的扭曲歸咎于他已不再是個揚名國際的鋼琴家,然後為了更加自暴自棄,他甚至拒絕復原幾率有著百分之五十的手術,離群索居的塑造出「沒有第一,他就什麼都不是」的廢物形象,直到那最寵溺他的爺爺也會放棄他為止……
「你到底會不會做事?你沒看到這里又髒又亂嗎?還不趕快過把這些垃圾打掃干淨!」任性妄為的遷怒每個人,借以發泄他心中巨大的憤恨和痛苦。
但是才剛踏進客廳的新任管家兼看護嚴水練確實听而未聞,直接走到他身邊,往他身後的廊道走去,「三十分鐘後,我會開始工作。」言簡意賅的將他的憤恨完全的忽視。
秦朗日氣憤的推著輪椅追趕過去,卻被之前讓他掃落在地上的碎裂物給絆住而失去平衡翻倒在地……
他氣極的試著用雙手撐住地面爬起,卻反而被玻璃碎片扎進皮膚,令他痛的悶哼出聲,然後便放棄了掙扎。
強烈的憤恨感,佐以他暴怒的情緒,卻在達到最頂點時,他反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的消沉了,所以他放棄了掙扎的躺回滿地碎片中,頹然的瞪著天花板上轉動的吊扇,直到看見她走來的身影時,才又開始掙扎起來,「你!賓出去。」
嚴水練卻仍像是听耳未聞的先把輪椅扶好,再走過來將他的右手擱在她的右肩上用力撐起。
但是他非但不感謝、不合作,還反過來勒緊她的脖子,「我要你滾出去,現在!」試圖威脅她。
嚴水練只得彎肘頂上他的胸部,在趁著他痛到無力反抗時將他推進輪椅里安坐好,再把輪椅推進一間她為自己的暫住所選擇的房間。房里的行李中有她隨身攜帶的醫療用品,她拿出剪刀,幫他剪開衣物;他卻二度伸手想攻擊她,再被她的一個手刀給劈麻了整只右手!
「你這個白痴!你知不知道我的手是用來彈琴的?」他惡聲惡氣的怒罵著︰「我不要你!你滾,滾出去,現在!」
嚴水練卻完全不受影響的繼續剪開他的褲子。
秦朗日簡直是不敢置信的驚吼出聲︰「你這個智障!你到底在干什麼?」接著更是著急的想去抓住她的手,「我不準你這麼做!你听到沒有?」
嚴水練只好再次使用手刀,讓他的雙手變得麻軟下來,再快速剪開他身上所有被玻璃碎片扎破的衣物,一一幫他清理、上藥,嚴重一點的才將之包扎起來。
之後,秦朗日依舊是氣急敗壞的不斷吼叫著、怒罵著;而嚴水練卻依然完全不被他惡毒的言語所影響的進行著清潔客廳工作。
所以當夜幕低垂,當秦朗日吼罵到幾乎沒有聲音之時,嚴水練已經讓原本惡氣沖天的房子重新飄出了淡淡的松木清香。
仿佛帶走了一些什麼似的,又仿佛帶來了什麼似的。
第2章(1)
早上十點半到晚上八點半,共十個小時,這段時間,他幾乎摔壞了屋子里所有可以搬動的東西,然後再被她邊收拾、邊丟棄,
他也幾乎吼罵出所有他知道的惡毒言語,卻只是吼啞了他的嗓子;而她則是听耳未聞,把他忽視得非常徹底。
午餐,他不吃,她可以堅持的等在那里,等到他吃完;就算他假意吃進去再故意吐到她身上,她都可以全身而退的閃開,只是桌面及地上遭了殃。
晚餐,他就真的不吃,她卻仍是堅持的等在那里,等到他吃完;于是他先吃幾口以松懈她的注意力,再將全部的飯菜翻到,讓她陪著他一起餓肚子。
一天就這麼過完了,至少他是這麼的認為,也很滿意以自己的態度。
可她卻說了︰「洗澡。」
「不洗。」如果臭味可以趕走她,那麼他可以試著忍受。
嚴水練卻直接違反他的意願,將他推進浴室里,再幫他月兌去衣服。
「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啊?」竟然連幫他洗澡都不介意?「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替自己制造機會,因為我已經結婚了,而且你也實在丑到讓男人利用來發泄一下的價值都沒有,所以……夠了!你可以出去了。」
他面紅耳赤的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往下拖他褲子的動作。
「你要洗澡。」在燈光下閃過光芒的眼神,直直的穿透了他的眼。
「我自己會洗。」他終于敗下陣來。
然後,她眼里的閃動金芒這才漸漸的收斂回去,嚴水練也恢復到平靜無波的態度,將他扶到浴室里的木椅上坐著,再轉身將輪椅推出去。
秦朗日難堪的松了口氣——因為經過這短短十小時的相處,已經足以讓他明白,他是無法將她摧殘的,「這該死的女人!」
當他費力的月兌下褲子後,雙手已經無力到顫抖了,但是可以好好洗個澡確實使他的心情感到愉快不少,尤其是木椅被固定在蓬蓬頭的前方,所有的沐浴用品都被放置到在蓬蓬頭左右兩邊的架子上,全都在他伸手可及之處,讓他幾乎無可挑剔。
但是就在他低頭看到腳上那些被處理得很好的傷口時,他卻突兀的、瘋狂的大笑了,「我一樣要把你給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