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在花店里,不過她靠著一只電話和在公司的人際關系,打听到林明達上班時的每一個行動,林明達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有時大半夜我起床上洗手間時,還听到可樂講電話的聲音。真佩服她的毅力,難道她都不用休息嗎?
不只是我覺得可樂的行為有點過度,連一向不管他人閑事的大鉦都忍不住對我說過︰「可樂把明達管得太死了,這樣下去對兩個人都不好。」
那時候我還白了大鉦一眼,說他是見不得別人如膠似漆的感情,現在我倒是同情起林明達來了。
在我還考慮著要不要叫大鉦來吃晚飯時,可樂又拿起話筒撥電話。
「喂!江小姐,我是可樂,明達在嗎?」
江小姐是林明達的秘書,可樂最近和她通電話也通得很勤,目的是想從她口中得到林明達在公司時的每一個消息。
「不要喊我林大嫂,人家都還沒決定要不要嫁給他!」可樂嘴里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沒兩下,林明達接了電話,可樂的聲音更甜了!
「明達,今天要來哦!大鉦也會來,我們幫禾禾制造機會嘛,嘻--來啦!我不管,反正你不來,我跟你翻臉……」她賣命地撒嬌著。
我在一旁听都听膩了,怎麼可樂從不覺得厭倦?
哪一天我也這麼跟大鉦撒嬌看看,也許他會樂不可支。
*****
「蔡小姐,你來看關醫生了啊!」牙科的護士每次看到我來,就會大聲的調侃道。
我裝出嫻雅的笑容。看你的大頭鬼!為了替大鉦留些面子,這句話我永遠只能在心底偷偷罵。
有一回在診療室門口听到牙科護士對大鉦抱怨道︰「關醫生,你的女朋友派頭好大,每次看到她,她的臉都臭得可以。」
開玩笑,我又不是女公關,干嘛沒事對著人發笑?!犯花痴才如此!差點沒沖進去擺更臭的臉,看看我的臉到底礙著這位女護士哪一點。
接著我听到大鉦回答她︰「這句話你可別讓她听到,要不然她一定回你一句︰‘我又不是花痴,干嘛沒事對著人笑?’」
真是知我者大鉦也!有他這句話,我決定對他的同事友善一些,免得以後他在醫院難做人。
「等一會我就下班了,不打擾你和關醫生了。」女護士走到我身旁曖昧的暗示道。
我揮揮手,像揮趕蒼蠅一樣。她還以為我在和她道別呢,我根本不想和她說任何話、有任何交集。
閑雜人等離開之後,大鉦照慣例換下醫生的偽裝,把眼鏡和口罩取下,變回我喜歡的模樣。
他堅稱這是我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
「你覺得男人的友情比較可靠還是女人的?」趁著還沒開始看牙,我趕快發問。
大鉦一手拿著鑽子,一手拿著鑷子,想都沒想就給我答案。
「男人的友情比較可靠。」他回答,然後命令我張大口。「嘴巴張大點!」接著開始在我的嘴里大做工程。
我咿咿呀呀的用相近音問道︰「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看你和可樂就知道了啊,你不覺得自己好像個小可憐一樣,小心翼翼地維持著淡薄的友情?」
「胡說!」我口齒不清地反駁道。
大鉦用不知道什麼可怕的器具以酒精燈燒烤了兩下,然後放進我的蛀牙洞里,這個動作不斷的重復數十次,我甚至聞到自己口中傳出的焦味。
「你就是嘴硬加上自尊心太強,不肯承認自己處于弱勢里,老把自己裝得很強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大鉦一邊治療我的牙,一邊說道。「這樣很痛嗎?」
「啊!」我痛得跳起來,撥開他的雙手。「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和牙醫熟稔就是有這種好處,對他有什麼不滿意可以直接反應,不用老是把痛往肚里吞,搞得自己滿月復委屈。
「這點皮肉之痛就受不了?還以為你的忍耐力特強,可以承受別人所無法承受的待遇。」大鉦裝出詫異的臉,嘴角卻透著笑意。
「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我撫著臉頰,又氣又痛的。
「一點都不莫名其妙。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工作?」
怎麼又跳了一個話題?
「為什麼要換工作?我現在的工作就是我的事業。你今天很不正常,說話不按牌理出牌。」
「今天我說的話全是出在你身上的問題。」
「我全身上下的問題除了蛀牙,再來就是認識你。還有什麼問題?關大醫生。」雖然比他矮半截,但是氣勢可不輸他。
有時真懷疑他是不是女人投胎的,說話好聲好氣,性情溫和,唯一見他生氣就是我感冒還騎著摩托車往外跑的那件事情。
「你和可樂的相處模式有問題,工作也有問題。」大鉦正色說道。
「哪有……」我的聲音變得微弱。
其實,現在的可樂我一點都不喜歡,但是又必須每天和她相處。她心情好,我像對著快樂的黃鶯;她心情不好,我像對著刺蝟。
「嗯?你不會真的變成忍者龜了吧?」大鉦質疑道。
我噗哧笑了出來。「什麼忍者龜?你哪里听來的?」
「你對可樂忍氣吞聲的態度不像忍者龜像什麼?說實在的,你很不適合當忍者龜,哪一天你會爆炸、發瘋的,你一定要找個時間和可樂溝通,不要老是委屈自己,我看了都覺得心疼。」他摟著我,搖啊搖、晃啊晃的。
「不準你批評我的明友。」我掙開他並且警告道。
「好好好,我不批評,但是我可以給建議嗎?」
「可以,但是必須是我喜歡听的建議。」
「仔細考慮換工作這件事情,你年紀不小了喔。」大鉦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你總不可能在花店送花、打雜一輩子吧?」
「當然不可能,」我假裝以手袖用力的擦拭他剛親吻的痕跡。「我的志願是當個家庭主婦。」說的是真心話。
早想過自己的能耐,連一技之長都沒有,最後只行找長期飯票這條路可行。有時真慶幸自己生為女人,窮途末路時還行這一條路可走。
「不會吧?當個家庭主婦?」大鉦看我的眼神像看只飛上天的大象一樣的驚奇。「可是,我還沒打算要娶你哪!」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我也沒說要嫁你!少往臉上貼金!」
*****
有時,我覺得大鉦並不喜歡可樂。
「大鉦,可樂說找一天我們四個人一起度假去。」我說道。這件事是早上可樂突然提起的,我覺得無所謂,所以也沒有反對。
大鉦將手上的雜志放下,認真地問道︰「是可樂說,不是你說?」
「這有什麼差別?」我膩到他身上,用手踫了一下他的鼻尖,測試他的油性肌膚在我的努力之下是不是有所改變了。
「如果是你說的話,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如果是可樂說的話,很抱歉,我得考慮考慮。」他學著我動作,也踫了一下我的鼻尖,最後還捏了一下。
「你不尊重我的朋友,就是不尊重我。」我有些不悅。
「天地良心,我對你可是百分之百的尊重哦!」他立起右手,做出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
「你干嘛這麼認真?」我攀著他的脖子。
「不認真點怎麼行?我的三魂七魄都快被你勾去了,我要是不尊重你的話,早就.....這樣了!」他一把將我抱住,在我的脖子上又親又咬的。
被他呵癢得受不了,我笑得幾乎無法呼吸,只得急忙喊停。
「哈--停--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