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瓏很像她?像哪個她?是宛湮嗎?
尹峙天心頭一窒,拿在手里的紫蝶花瞬間跌落在地上。
「什ど玉玲瓏?她長得像宛湮?」他激動的搶上前將關水荷攔住。
心頭難以平靜的望著關水荷,尹峙天突然間想起了昨日在玲瓏小樓外閃過的熟悉身影,那該不會是……宛湮?
「她是長得像,可惜並不是她,她只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小毖婦。」關水荷譏諷刻薄的說。
「她在哪?玲瓏小樓是吧?」尹峙天不死心的追問。
別過臉,她氣憤得硬是不開口說話。
然而尹峙天已心有足見,他立即轉身離開,急步的朝著玲瓏小樓奔去。
第四章
初升的朝陽打散蘊含晨露的薄霧,臨安城又開始一天的繁鬧。
昂立在玲瓏小樓外,尹峙天的俊眉是緊攏著,心頭更是重重疑惑難解。
他是來到了間茶樓,還是錯走了某一處秦樓楚館?為何進出的客人皆是男人?
這些交頭接耳、低聲談笑,听不分明的話題里皆離不開那個玉玲瓏。
她是這間茶樓的女老板,也是這間店引人注目的焦點?
他們除了前來品茗,更是為了一窺她的美貌?
那個玉玲瓏會是他無法忘卻的納蘭宛湮嗎?
尹時天沉著一張俊容,帶著幾分不確定的期待,緩步踏進這間茶樓。
舉目所及,樓內品著早茶,嘗著小點的男人們各形各色皆有,有的吟讀詩賦,討論學問,而有一派自在談笑風生。
這里熱絡卻不嘈雜,再加上牆上、梁柱上隨處可見的名家的書畫,恍惚間,讓他有著來到一間風格特異的書齋般的錯覺。
這間茶樓的確與眾不同,足見店主人必是不俗之人。
他隨性的選了個空位才落了坐,如炬的眼眸一抬,視線里立刻出現一抹身著紅綢絲衣的窈窕背影。
那名女子背對著他,正在各桌賓客間穿梭招呼,時而低聲談笑,時而彎身私語。
當那名女子輕輕的一個旋身,尹峙天才欲將她的面目瞧清之際,一名極年輕的店小二立即迎了上來,並擋住了他的視線。
「公子,想吃點什ど?」
「我來找個人。」尹峙天答非所問。
「找人?」店小二一愣。
來茶樓里不喝茶反卻要人,他當這里是哪里啊?
店小二欲開口再問個明白,一聲嬌柔的嗓音輕輕傳來。
「小二,廚娘那里忙不過來,你去幫著她,這里我來招呼就好。」
回頭應了聲,小二即刻退下。
小二的離去,讓尹峙天看清這突來的女人。
她一身淡紅的綢衫雖緊裹著身軀,卻絲毫掩不住窈窕輕盈的身段。
微露的頸間處肌膚細白如透,在自然散落的細發襯托下,更充滿著一股令人難抑的誘惑。
但是,更令他震驚的卻是那張薄施脂粉的麗容,雖然嬌媚艷美,卻是和他愛戀至深的她如出一轍。
除了眉眼間隱約的媚然,她簡直像極了宛湮。
「宛湮!」他驀地站起身,忘情的將她軟女敕滑細的柔荑握在掌中。
初時,玉玲瓏讓他這唐突的舉措給嚇了一跳,但隨即便恢復了鎮定。
「公子,你認錯人了。」不急著抽回手,她自若的任他緊握。
「我認錯人?」尹峙天篤定的斷言,「你分明就是宛湮。」
她的秀眉、星眸、櫻唇,雖然都掩上一層胭脂,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宛湮是誰?」字正腔圓的漢語出自她口中。
這太過標準的漢語讓他微微一怔。
納蘭宛湮所說的漢語皆帶著異族的腔調,而她卻不同,但他仍相信她就是宛湮。
「宛湮是我今生摯愛的女人,也就是你。」他眼里深切的情愫撼動了她,但她卻無福承受。
掙月兌開他的手,玉玲瓏不變的笑容依舊絕美。「我不是。」一如他的執著,她也斷然的否認。
「我……」他的話語才說出口便讓她截斷。
「我姓玉名喚玲瓏,襄陽人氏,今年二十八,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她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
「年二十八?」尹峙天不由得心頭失落。
若宛湮尚還活著,今年也該只是二十五,那眼前的她,果真不是……
「你也可以喚我況夫人,不過我比較喜歡我自己的本姓。」她柔柔的淺笑,鼻間嗅出他衣衫發上幽淡的花香。
「看來我真的認錯人了。」尹峙天沮喪的坐回椅上。
「瞧您沾染的這身香,該不會是在秦樓楚館里待了整夜,精神稍有不濟,這才將我錯認成哪個紅樓姑娘吧!」她戲謔的掩唇淺笑。
「我不是那種人。」尹峙天不悅的駁斥她。
瞧出了他眼中的慍色,玉玲瓏不再多言的替他斟上一杯溫茶。
發覺自己的反應太過,一向淡然冷靜自持的他竟然失控,尹峙天不禁感到抱歉。
「玉姑娘,不好意思,我是一時不察才將你錯認。」平靜下來的尹峙天誠懇的道歉著。
「沒關系。」她漾著淺笑,轉身欲走。
才剛移蓮步,門外驟然莽撞的沖入一人,眼見就要朝玉玲瓏撞上了。
由于事出突然,在眾人皆來不及反應的同時,尹峙天機警的起身一躍。
彼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尹峙天不及細想,便伸手將玉玲瓏急急的朝自己懷里一拉,俐落的避開了那急進而來的人。
玉玲瓏一臉的驚愕,在尹峙天沒察覺之際,身軀、心頭皆不禁微微的輕顫。
她柔軟的身軀緊偎在他的懷中,身上的幽香緊纏輕繞,膚脂細滑誘人,再再撼動著尹峙天的心。
他心不在焉地瞧著那人失了重心而踉蹌撲倒,身後急追而來的兩名官差立即吆喝而上,將他一舉擒獲。
「放開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那人驚惶失措的又哭又嚷。
「冤枉?你什ど人不好偷,偏偏去偷四王爺的王塊,這下子腦袋一定搬家。」
爆差們一邊怒斥著,一邊重重的賞了他幾個耳光,外加幾腳重踢。
「玉玦?」玉玲瓏聞言背脊一僵。那會是她尋尋覓覓的那個玉玦嗎?她專注的聆听著他們的對話。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偷四王爺的玉玦--」
那人話還來不及說,兩名官差卻又拖又扯的將他帶出茶樓,強壓著回官府領命。
對于方才的意外,茶樓里自是一片嘩然。
玉玲瓏趁勢推開了尹峙天,以一個淺笑化解他們之間似深若淺的情緒波動。
這時眾人仍是議論紛紛。
「哎啊!到底出了什ど事?趙進怎ど會讓官差給押進官府里?」
「他不是一直都在四王爺府里當差?偷玉玦?我看他該沒這個膽。」
「我想也是,搞不好是有人栽贓嫁禍。」
「是啊!是啊!我倒覺得常出入四王爺府的張少宗夫婦才可疑呢。」
「說不定喲!偷偷告訴你們,傳聞他們夫婦倆以前干過強盜勾當耶。」
「哇!」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嘩然。
眾人好事談論的一言一語尹峙天充耳未聞,但她卻听得清楚,心頭默默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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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依舊是個沁涼的月夜,而五年前的那晚下也是這般的景象,只不過該是安詳寧靜的夜,卻讓一場蓄意的縱火給破壞殆盡。
玉玲瓏,不,納蘭宛湮正靠坐在窗台旁,凝望著窗外點點燦亮的星空,心思卻游離得好遠、好遠,回到五年前的那一晚,那個令她不堪回首的夜……
「紅豆半斤,先在蒸籠里蒸熟後放涼,然後再和著一杯『美人醉』揉勻……」
納蘭宛湮一邊走著,一邊專注地瞧著手里這份得來不易的獨家秘方,輕柔的嗓音伴著不知名的蟲鳴聲,在寧靜的夜里輕淺的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