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發老人回頭賞了他記白眼,「你這個小餓死鬼,剛才不是才喂過你嗎?」
小男孩嘟起紅通通的嘴唇,「哼!又不是我要你養我的,是你自己要把我撿回家,還硬要我練一堆武功。一天到晚只會罵我,當心哪天我丟下你這個老頭,你可別哭天拍地的哦!」
「嘖!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當年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橫死在街頭。要是我沒教你這些武功,你早命喪黃泉了,還怪我?那你不如現在就趕緊滾蛋,免得我看了生氣!」白發老翰越走越快,那小男孩也加快腳步追上去。乍看之下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是與其他人比較起來,他們的速度實在快得人。
「還嫌我呢!要不是我,你這老頭子還得自個兒砍柴燒飯洗衣打掃,這些事我全都替你攬下了,做了這麼多年,就當是還你的人情了。」小男孩用手揉揉鼻尖,淘氣之余又多了些許的秀氣。
「說的輕松,你那一身的武功呢?要是一般人,送上萬貫黃金都求不著呢,你還敢嫌棄!要不是當初看走了眼。我絕對不會收留你的。」老人又加快了腳步,而小男孩也不費力的追上他。
「是你自己眼力差,把我這可愛的女娃兒看作男孩,怨不得我。」原來這小男孩是女兒身,難怪另子骨不似男性的厚實,聲音也輕柔脆亮了些。
「你非要提這檔事嗎?」老人家氣極了,站住腳回頭一吼,把周遭的人都嚇了一跳。原來是他這麼使勁一吼,強勁的內力讓周遭的人被他給震著了。
想他秦不諱一生識人無數,年輕時更是縱橫于花街柳巷,還有過情聖之對號,怎知一個心軟收留了一個小表仿徒弟,還是個牙尖嘴利的女娃兒,害他這些年來耳根子不得清靜。
「木已成舟,感嘆也是無用,倒是趕緊幫我尋找我的親人比較要緊。畢竟只要我找到了家人,你就不用再听我嘮叨了,不是嗎?」那女娃湊近秦不諱的面前,惡作劇的說道。
秦不諱一听她這麼說,氣得連垂至胸前的白胡須都抖動了起來,「你這個忘息負義的小表!虧我含辛茹苦把你養這麼大,你居然……真是太傷我的心了!」說完,他像陣風似的掉頭飛奔而去,快得連女娃想拉他一把都來不及。
「什麼嘛!只不過是說說笑而已就當真了,這個精老頭真是開不起玩笑。現在要我上哪去找他?」女娃喃喃自語著,望著穿流不息的人群,她只能退到一旁,等著氣消的秦不諱回頭找她了。
等著等著,她由站而蹲,最後干脆一坐在地上,和繞在她身邊的小狽玩了起來。
因為她听見了那個她以為今生再也不會再听見的名字——佟絳月。
「她」居然還活著,「她」居然流落于妓院,「她」居然就在跟前……
「喂!你們要做什麼?」一陣吆喝聲喚回因極度驚愕而閃神的女娃,她抬眼望去,見那紅轎被人圍了起來,就算那四名彪形大漢再加上扛轎的四名轎夫,恐怕還是打不過那群人。
她原想上前去解圍,想想又覺得不妥,最後決定暫按兵不動,先瞧瞧再說。
「小兄弟,掛在外頭會不會累啊?先進來喝口茶,歇歇腳吧?」身旁的茶客好心地邀請道。
「不了,我不累。」女娃專心觀戰,頭也沒回。
「坐坐吧!看戲就要坐著好好欣賞,而且這可是好戲一場呢!」
「怎麼說?」女娃撥空看那人一眼。
「那些混混流氓是城南‘錦織樓’的小開趙方貴的手下,那趙方貴一直對佟絳月有非分之想,老想把佟絳月迎進門做小妾,也不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結果弄得最後佟絳月連他的面都不願意見。惱羞成怒的他早就放話說要把佟絳月截走,生米煮成熟飯之後,佟絳月也就不會說‘不’了。我看今天他就是來搶人的。」
「這麼無法無天?官府不管的嗎?」
「嘖,李大人秈起宋心老交情了,他怎麼可能得罪蘇州首富呢?所以趙家才會這麼囂張的。」那人不屑地撇撇嘴,看來趙家在蘇州極為不得人心。
「是?那她不就危險了!」眼見紅轎就要被那車混混抬走,女娃再也按捺不住,腳下一蹬,飛了出去。
「咦,怎麼了?」在紅轎里被吃驚得花容失色的絳月原本以為今天難逃劫數,可是……在一陣搖晃後,外頭怎麼沒聲音了?她掀開紅簾的一角偷窺外頭的情況,卻被突然湊近的一張臉蛋給嚇得縮了回去。
「喂!別怕,那些人都被我制住了。」那女娃笑咪咪的站在轎子外頭說。
「是嗎?」絳月再次探頭出來,她這麼一探,讓一旁有幸一睹絳月傾城容貌的人,都難以自己的發出贊嘆之聲。
那女娃一雙眼直盯著絳月,幾度想要開口,卻還是硬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
絳月見那些混混全都被制伏,放心的吁了口氣,轉向面前的人,先是稍稍遲疑,才又渾然一笑,「謝謝你,‘小兄弟’。」
「你知道?」女娃見自己的偽裝被識破,泄氣的垮下小臉。
絳月對她天真的言語又是微微一笑,對這小女娃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而緗月更是不住的偷瞄身旁的傾城佳人,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好運,竟然這麼巧合的找到了姐姐。
她確信跟前這位佟絳月就是她的姐姐,一是因為絳月這名字不常見,二是跟前這位美女依稀有些像她印象中的姐姐。
回到醉星樓,莫蘭花得知這件事情之後,震怒的想要沖到趙家去理論,還是眾家姐妹拉著她,百般勸說才讓她氣消的。
「姨娘,我沒事就好了,氣什麼呢?生意人嘛!總是和氣生財。更何況我們本斗不過他們那一家人,就算了吧。下次出門我會小心的。」捧著茶啜飲的絳月倒是平靜得多。
「小心?這次是剛好有這位小兄弟出手相救,我看下次誰能救你!」莫蘭花氣得直跺腳。
「呃,是小泵娘。」緗月尷尬的說明。
「啊?你是……」莫花仔細一打量,才發現自己看走眼了。「是啊!這麼個粉女敕女敕的人兒怎麼會是男兒身呢?小泵娘,你叫啥名字啊?」
「我叫……」緗月頓了頓,「我叫小緗。」「小緗?就跟我的一樣……」絳月難以自己的想起離散多年的妹妹。
莫蘭花則在一旁打量著緗月,「好個俏麗的女孩兒。有沒有興趣來我這兒工作啊?我這兒可是這條街上條件最好的哦!」
「姨娘,人家是好女孩,怎麼叫人家來做這種行業呢?」絳月皺著眉頭。
「我們這行有什麼不好的?瞧瞧我們這些姑娘,雖然都是逼不得已才做這種行業的,但我都是以良心來對待眾姑娘們,在我這里的姑娘,可沒有一個抱怨我呢!」
其他姑娘在一旁點頭稱是,可見莫蘭花有多得這些鶯鶯燕燕們的心。
「這……謝謝姨娘的抬愛,不過以我火爆的性子。恐怕會把客人都得罪光吧?」緗月陪笑道。
「說的也是。沒辦法,職業上的毛病,你別見怪啊!」莫蘭花拍拍自己的頭,也對自己的舉動感到好笑。
「不會不會。」緗月急忙揮手表示不介意,「我該走了,說不定爺爺在找我呢!」爺爺找不到她,一定急壞了。
「是嗎?以後路過蘇州時,記得要來看我。」絳月握著緗月的手,有些依依不舍。
「嗯。」緗月決定先找爺爺商量,然後再決定要不要來認識。畢竟她身上帶著太重要的東西了,難說不會是歹人設計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