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怎麼辦?」仇運問敖煌。
仇運和手下後來跟在敖焯身邊,這幾年倒也闖出不小的名號,這回因為有事才回到敦煌,未料竟遇見楚頊。突然與曾經發誓不再見面的人打照面,他的驚訝自然不在話下。
敖煌已經六神無主,哪還有心思想要如何處置他。
「如果你願意,我想接你回哈密城。」楚頊沙啞著嗓子,說出連他自己都不敢接受的要求。
他的話扯痛她的心。「你還想抓我回去,處死我嗎?」
敖隍扭曲了臉,「仇運,將他綁起來,我要把過去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痛楚一次還給他!」
仇運礙于她的命令,不得不舉劍,「你打得過我,有機會就逃吧!」他已經失去太多親人了,雖然已和楚頊斷了兄弟之情,但怎麼說都是二十年來的交情,他不願見楚頊的血。
楚頊聞言淡淡一笑,非但未動手,反而拋下劍,束手就擒。他是可以走,但是他不想離開總算見到的愛人。
或許讓人無法置信,但這三年里,除了愧疚之外,他對敖煌的愛竟也一點一滴的加深,就是這份愛意支持著他在絕望的日子里不發瘋發狂。
「別為難我。」仇運無奈地瞪著他,氣他給自己找麻煩。
「還不抓人!」敖煌瞪著他們兩人,發怒了。
仇運只得將楚頊縛住。
「將他送至牢房,我再想想要如何對付他。」冷冷的說完,敖煌轉身離開。
※※※
敖煌鼓足了勇氣才敢踏進牢房,楚頊給她的傷至今依舊深深刻在她心頭,她隨時都會想起他,然後為之顫抖。
這一回,她要將他從腦海中剔除,再也不受他的迫害。
她沉著臉輕步走到他面前,他被綁在牆上,雖然折騰了一夜,雙眼卻依舊炯炯有神。
「終于等到你了。」楚頊的嘴角微抬,饑渴地用雙眼一解相思。
「當年你既然要我死,又何必如此辛苦尋人?」她封閉廠所有情感,冷冷打量他。他不一樣了,原本的意氣風發轉成風霜沉凝,這三年里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不待在自己的城里快活呢?
「那時,我得知仇運帶你走的‘遺體’後,便猜到事情不對勁,想要追人,卻為沙暴所阻,然後就失去了你的蹤影。我派人來過敦煌,敖家人卻早就遷離避難,而後我干脆自己尋找你,三年里跑遍了河西,總與你失之交臂,今天總算見到你了。」簡單幾句話道盡他三年來的孤寂懊悔。
如果事情重新來過,他絕對會為了守護她而不惜毀了自己的規矩,他會盡所有辦法護著她!
敖煌為他的話閃神。她明白他雖然絕情寡義,但絕不說謊。他當真為了她而改變嗎?但再想到他從前對她的一點一滴,她又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她不奢求連本帶利全討回來,她只要討回公道,畢竟是他賜給了她珞兒,憑著這一點,她無法殺他。
「三年里我們多次搬遷,至今才決定回到敦煌的。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明白嗎?」她伸手取餅一把回族人使用的彎刀,思忖著是否真該動手。
「也就是說,你想殺了我以解心頭之恨?」楚頊溫柔的看著她,他的笑容沒有一絲怒意,只有淡淡的悲傷。「自然了,我當初待你又何止卑劣兩字足以形容。」
「別以為這樣可以減輕你的過錯,你視我為玩物,只想霸佔我的身子,甚至不在乎我的死活!」敖煌愈說愈氣憤,她舉著手中的刀,卻始終無法下手。
楚頊淡淡搖頭,明白她至今仍不了解他當時為何會如此狠心,但他自己都無法面對當時的作法,還有什麼可以向她辯解的?
「無話可說?你對我做的一切只想搖頭帶過?」怒火飛揚,她當真舉刀刺向他的腰間。
她听見他的悶哼,才喚回些許理智,她望著就在眼前的臉,如果他求饒,她會心軟的。
楚頊望著她,明白她就算恨透廠他,卻仍不忍心下毒手,垂眼望著她氣喘吁吁的紅唇,他禁不住低頭吻了她的唇。
「你做什麼!」敖煌捂著唇,臉上又羞又怒。
「失禮了,但三年來我只渴望著你,午夜夢回之際更是思念你,如今你就活生生在我眼前,我怎麼忍得住?」
他無賴一笑,甚至忘神的想伸臂環住她顫抖的身子,後米才想起自己的手被銬住廠。
「難道你不痛嗎?」敖煌望著鋒利的刀還刺在他腰側,他卻只想著吻她?這男人死性不改!
「痛,想要你而發痛。」他因為流血而虛弱,說話愈來愈無力。
這話似曾相識。她痛苦的閉眼逃避一直以來都糾纏著她的多情聲音。
她掩面狂泣,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離外牢房回到房間的。
※※※
仇運帶著一身是血的楚頊進入敖煌的房間,也喚回她恍惚的神智。
「為什麼把他帶來?」敖煌望著已經昏過去的楚項,忍不住內心的煎熬,撇開臉不看他虛弱的模樣。
「他需要醫治。」仇運說得理直氣壯。
「那把他帶到其他地方啊廠她不明白仇運在打什麼主意。「更何況我就是要殺丁他泄恨的,你救他做什麼?」
「如果你想讓兩位夫人知道楚頊的存在,那我馬上移走他。」仇運扯掉楚頊身上破爛的衣服,替他醫治傷口。
他壓根不相信敖煌當真會眼睜睜看楚頊死去,他甚至敢斷言她仍愛著楚頊,否則剛才她怎麼會傷心成那模樣?
敖煌噤聲了。她的確不想讓海揚波及玄素心發現楚頊的存在,因為那只會引來更大的風波,所以她只得閉嘴。
她站在一旁看著仇運替楚頊療傷。
天!傷口怎麼這麼大?她不敢置信那是她親手刺的。
她錯愕的掃見楚頊身上帶著許多大小傷口,絕大部分是從前沒有的。這三年,他是如何殘害自己?難道就像剛才那樣,就算傷得幾乎喪命,他還是一臉不在乎嗎?
「你的恨發泄完了嗎?」仇運撥空抬眼睨她。
「我……」她被問得啞口無言。「難道你不恨他了?」
仇稜也因為楚頊的風流才會枉死啊!
仇運療傷的手停頓了一會。「再怎麼說,他都是我兄弟。」
「該說是你愛的人吧?」敖煌了然看著他,當仇運痛楚的閉眼,她更為他心疼了。
「你何時發現的?」仇運偽裝過後又若無其事的問。
「從前只覺得怪異,再听其他人說你不愛女人,今天看見你這樣對待他,我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看著楚頊,不禁嘆息他分明絕情無比,卻仍有一群傻子義無反顧的愛上他。
「那又如何?從前他愛的是全天下的美女,現在,他愛的是你。」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得到楚頊的愛,就將這份情封閉吧!
敖煌詫異的挑眉。「什麼意思?」
「認識楚頊已非一兩年了,他只要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的心事。為一個女人放棄他認真經營的城堡而尋找你,他若非執意恨你,就是愛你至深。」仇運淡淡說著。
他看得出來兩人都愛著對方,楚頊以行動表明自己的心,但敖煌恨他太久、誤會太深,他們之間還有得玩了。
「不,大不了他只是覺得虧欠我罷了。」敖煌的心略有松動,但她無法抹去心頭的恨意。
「當時我趕到時,楚頊一臉死寂,他很傷心,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仇運緩緩道出三年前的事。
「不可能,他只是為了報復我才要殺我的。」敖煌打斷他的話,她依舊認為楚頊是惡意殺人。
「有件事我想至今你依舊不知。‘殺人償命’是楚頊訂下的嚴規,無論是誰在他的城里殺了人都得受死。這條約听來或許太不合情理,但卻是為了維持城里的安寧,不得不這麼做。你想他當真想殺你?那或許是他一生中最難下的決定啊!」仇運不斷想將此事告訴她,但每當提起「楚頊」兩字,敖煌就會發怒崩潰,而今正是好時機,他自然要將造成他們之間分離的事替楚頊向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