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消防車也開不進去,就幾條小水管是要怎麼滅火救人啦!」
看著眼前越竄越高的火焰,忙亂的消防隊員努力想辦法滅火,牧宇航心焦如焚,只覺得意識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知道他們口中說的那對情侶,他應該注意到的,就在他和心怡分開時,在旁邊吵翻天的情侶。
為什麼他剛剛要這麼冷漠!如果剛剛他打電話去報警處理,如果他剛剛去幫那對情侶勸架,如果他剛剛堅持不讓心怡回家,那現在是不是就不用站在這里呆看著這把無情火吞噬了他最愛的女人……
太多的如果也喚不回她和她家人的生命,牧宇航不知道後來的日子他是怎麼過的。
他一手扛下她和家人的喪禮,為她送上最後一朵白海芋,那是她最愛的花。葬禮上,他沒有掉下半滴淚,只是冷眼看著流程的進行以及眾人哀戚的神情,然後接受大家的安慰。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是多余的,因為他的心,早已隨著那場暗夜大火,跟著焚燒殆盡了……
眼閉了又張,溫文的臉上找不到兩年前的溫柔,冰冷的眼神,始終繃緊的臉龐,映照著他臉上的金框眼鏡更顯得冷酷無情。
這世界上沒有如果,只有現實,而現實是,他一個人被留了下來等著死亡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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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經山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毫不意外的看著隔壁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停住原本想直接離開的腳步,轉而走進那間辦公室。
敲門?對辦公室的主人來說不用了,因為敲了他也不會理你,所以一切自便就好。
走進辦公室,他不意外的看著仍在繪圖桌前繪圖的男人,即使他身為老板,對于加班到比老板晚的員工他卻沒有高興的感覺,有的只有無奈和同情。
鮑事上,他是老板,牧宇航是他旗下最優秀的設計師,而私底下,他們是好兄弟,不但大學同班,連當兵都是同一批,所以他對于他過去所發生的事也最清楚,只是看著好友這麼大的轉變,他除了嘆息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懊說的,早在兩年前大家都說盡了,但是當事人自己想不開,他們也沒辦法拿鐵錘把他腦袋撬開,硬把這些話給塞進去吧!
「嘿,還不下班?」成經山故作輕松的問,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話百分之一百不會定到任何響應。
丙然,坐在位子上的牧宇航連頭都不抬,徑自畫著他的設計圖,一點也不給他這個老朋友面子。
「喂喂,我說你一整天窩在辦公室里工作,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苛刻員工呢,連半點休息時間都不給你。」
「我不用休息。」牧宇航終于賞臉的回了他一句,但是卻是讓人想吐血的答案。
休息,只會讓他不斷想起自己的錯誤,還有那夜的烈焰,與其如此,他寧可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在工作中。
「是人都要休息,怎麼可以不用休息?」成經山不認同的皺眉否定,「而且你一天到晚窩在公司里,怎麼去追女朋友?你要知道你爸媽可是很期待你趕快結婚,讓他們抱孫的。」
牧宇航眼神更冷,俊逸的臉龐上此刻找不到半點溫度,「不需要,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了。」他當然知道爸媽對他的期望,但是要一個無心的人如何去愛?
成經山听見他的回答只能啞口無言,無奈的嘆了口氣,換了另外一種說法,「好吧,就算你不想交女朋友不想談感情,但是你是個正常的男人,總不可能當個無欲無求的和尚吧?壓抑很傷身的!」
「我不需要。」他依舊是少字箴言奉送。
心死了,身體即使有感覺也不是那麼強烈了,而且發泄對他來說,也只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情。
再度被冷冷的打了記回馬槍,成經山也惱了,「我是老板,我說了算,反正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年紀輕輕,干麼把自己搞得活像不近的苦行僧!」
牧宇航不再理會好友的瘋言瘋語,耳不聞眼不見,將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
看著他那個八風吹不動的死樣子,成經山氣歸氣,但最後還是只能自己鼻子模著離開。
他絕對不會就這麼罷手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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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越來越復雜化,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也從中衍生,位于台北精華地段的其中一棟大樓內,就有這麼一家新開的公司專門幫人解決所有的問題。
鮑司有個怪名字叫做「有求必應小鋪」,老板娘是個不到三十歲,手腕圓融的美人兒,她人脈很廣,認識了三教九流的朋友,不管你有任何疑難雜癥,來這里都能得到解決,小至遛狗、換貓沙,大至參加國宴,只要老板娘心情高興願意接案,就有辦法找到適合人選執行任務。
成經山前一天在老友那里遭遇挫折後,第二天馬上奔到有求必應小鋪,想請老板娘接下他這個Case,幫他解決煩惱。
風映藍在听完他落落長的故事兼抱怨後,嫣然一笑,笑得成經山一陣茫酥。
下一秒縴縴細指指向門口,紅唇輕吐,「門在那里,不送。」
這吊兒郎當的男人是她的鄰居,有次她出門丟垃圾不小心撞到他,自此之後就被他纏上,三不五時跑到她面前晃啊晃,跟她斗嘴練口才。
雖然平常她無聊的時候可以听這只男孔雀嘻嘻哈哈的,但是她可不會就這樣答應他的無聊委托。
成經山連忙從那燦爛的笑靨中回神,急急的問︰「等等,妳這里不是有求必應小鋪嗎?而且他的故事這麼可歌可泣,妳竟然要我走人?!」
可歌可泣?她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從你口中說出來,就算是天大的愛情大悲劇都像個笑話。」
笑話?這女人竟然把他剛剛花了那麼多口水,放了感情去說的故事當作笑話?真是太傷人的心了。「不管妳是當笑話听還是如何,看在我的面子上接下這個case吧!」
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風映藍伸出素手,使勁的扯著他引以為傲的俊臉,「你的面子?你這張破臉皮值多少錢啊?」
「我……」捂著被蹂躪的臉,成經山哀怨的看著眼前這沒良心的女人。
枉費他們也認識不少年了,以往她有些case他也算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今天不過想請她看在他面子上接下這案子,卻被這般羞辱,讓他都開始懷疑他俊帥的臉龐是不是已經年華老去,失去魅力了。
「而且你似乎沒搞清楚,我這里是幫人解決疑難雜癥沒有錯,但是你今天要的可是一個情婦,你當我這里是應召站還是酒店?」
「干麼說得那麼難听,想我那個朋友,雖然身家財產還沒辦法列為前十大黃金貴公子,但是在設計界里面,搬出牧宇航的名字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光要請他設計一棟房子至少都要百萬起跳耶,就算只是當他的情婦也不算吃虧到哪里去。」
「牧宇航?」角落中傳來一聲低呼。
「是誰?」成經天不悅的轉頭,只看見一個清秀女孩窩在角落邊。「妳什麼時候躲在那里?」
他以為在接案子的時候,風映藍都會清場,不讓閑雜人等听到委托的內容才對。
「成大少,是你眼殘的太嚴重了,在你剛剛說故事說到一半的時候樂樂就已經進來了,只不過看你講笑話講得很高興,我先讓她坐在角落的休息區。」不屑地睨了他一眼,風映藍嗤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