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台灣的男孩是否也會這樣,但其實,不論男女,不敢去愛就是因為怕到時失去會更苦吧,于是寧可舍棄相戀時的甜蜜以求換來一顆平靜的心。一點心里的感觸與你共享……
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三大張信紙訴說內心的感受,不知不覺竟已經四點多了。偏著頭想了一下,藹柔決定用她在BBS上的匿稱來署名──台北的舒潔小柔柔敬上。
終于結束了這封長信,藹柔覺得自己有些瘋狂,可是听完節目、寫完了信,她覺得心情倒真是好了許多。望著自己在洗手間寫出來的信,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Andre。嗯,灑一點學妹送的Anais淡香水在信紙上,以免有「異味」。唔……現在她可終于有了睡意,好困啊,明天一定有一對熊貓眼了!
第二章
星期二下午,安烈如往常正在辦公室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桌上電話內線響起。
「喂?」依然低沉富磁性,卻多了一份果斷與權威。
「WHY電台梁蔚鐘董事長來訪,沒有事先預約,要請他進來嗎?」
「快請進!」安烈的聲音不自覺帶著一份期待。自從錄完節目後,他還沒有機會問問阿鐘的反應,又有些不好意思主動問他,今天阿鐘總算自己送上門了。
梁蔚鐘一如往常嘻皮笑臉地進來了,一坐在皮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著秘書端進來的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味,仿佛是無上的享受;他就是不開口,想看看急于知道節目反應的安烈會作何表示。
磨蹭了五分鐘,安烈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阿鐘,我很忙耶,好吧好吧!我承認現在你是老板,我是你WHY電台的伙計,行了吧?快給我從實招來!」
「早說不就得了!我還沒哪次到你辦公室是這麼快被請進來的,不擺擺威風,豈不是太不值回票價了嗎?」看看安烈這座火山已在爆發邊緣,梁蔚鐘立刻陪上笑臉說︰「要不要跟我們電台簽約?我幫你正式開一個新節目,你可知道廣告商的反應好極了!你這副迷死人不賠命的嗓子還真是天下無敵呢。」
安烈听到這些話,緊繃的心情終于松懈下來,不過他更想知道一般听友的反應。
「那……有沒有听友來信呢?」安烈有些不安的問。
梁蔚鐘眉開眼笑地說︰「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來,送你一個禮物!」他拿出一疊信交給安烈,最上頭的一封淡藍色的信函還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是你收到貨真價實的第一封信,星期一下午就收到了。這些信都沒有拆過,留給你慢慢欣賞吧!」他笑著指著那一封淡藍信封說︰「你說像不像一封情書啊?我剛拿到時打了好大一個噴嚏,不知道她灑了多少香水上去。」
緩緩拿起這一封字跡娟秀的藍色信箋,安烈有著一股異樣的感覺。或許是第一封吧,他輕嗅了一番──
「是Anais淡香水。」
梁蔚鐘吹了一聲口哨──
「你還真是在女人堆中打滾的,鼻子這麼靈!」
「謝謝你的抬舉。因為安燕喜歡這個牌子,還叫我幫她買過,這才記得。」安燕是他學建築的小妹。
「趕快把信打開來看吧,我很好奇這第一封信寫了些什麼。當然,如果里面有些私密的話就不用說給我听啦!」話是如此說,梁蔚鐘的頭湊得可近了。
本來想用撕的,卻突然覺得好像會褻瀆了這封信似的,安烈拿起拆信刀仔細地沿著信封口拆開,打開厚厚的三大張信紙,與信封同色系的淡藍色信紙對角上印著靛紫色的小小花草,清麗典雅;娟秀整齊的字跡再度映入眼簾,安烈突然不想那麼快看信的內容,他閉起眼楮,一方面想延長這種興奮的感覺,另一方面他忍不住幻想起是什麼樣的女孩會用這樣高雅的信紙,又寫著一手的好字,她是年輕還是老?高還是矮?胖還是瘦呢?
「你可以翻下一頁了嗎?我不知道你閱讀的速度這麼慢呢。」
不識相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安烈的遐想,等安烈意會到梁蔚鐘這個死人竟然已經偷看了第一頁,他氣得一把將死人的頭推到南極去──
「我都還沒開始看呢!你怎麼可以偷窺?!」安烈像個被奪走心愛玩具的小孩,憤怒地指控罪魁禍首。
「我脖子都快被你推斷了!不看就不看,有什麼稀奇!」梁蔚鐘太了解當DJ收到第一封信時高興得意的那股感覺了,不過他這個八風吹不動的同學也會有這樣的表現,還是很值得欣賞欣賞的。嘿嘿!
看著拚命揉脖子的阿鐘,安烈也不禁覺得有點抱歉了──
「對不起,我下手太重了。這樣好了。你幫我看其它的信吧。」
「這還差不多。」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在空氣中攪動。
梁蔚鐘很快地把六、七封來信都看完了,瞥了一眼安烈,這小子竟然還沒看完!等等!不對,他根本是翻來覆去念過來又念過去。
「要不要護背?」
「啊?」專注于信的內容的安烈完全沒抓住這個變化球。
「免得被你翻爛了!」梁蔚鐘打趣地道。
安烈露出一個陽光燦爛般的笑容,「去你的!」再依依不舍地瞄了幾眼信的內容,開口道︰「或許我應該交個筆友,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真好!」看了看信封,「唉!可惜她沒留地址。」有些獻寶似的,安烈終于將信拿給阿鐘。
「喏,拿去看吧,把你的手汗先擦干,免得污了她用簽字筆寫的字跡。」
「我拿衛生紙包著總行了吧!」梁蔚鐘飛快地將剩余的兩頁看完,嘖嘖稱奇地說︰「這小女子的看法還真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耶!」
安烈打趣地問道︰「為什麼是「小」女子?或許她是一個歐巴桑呢。」
「直覺吧!用這樣的信紙,如果真是一個媽媽桑就有點令人毛骨悚然了。不過,搞不好人家只是一個國中生呢,我們WHY電台的主力听眾都很年輕的。」
看到安烈還在冥想的模樣,梁蔚鐘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們做廣播的,收到第一封听友來信時,總會高興得不得了,甚至還會有愛上固定來信听友的感覺;不過這一切都是虛幻的,久了也就麻木了。你沒有在節目中透露真實的身分,她用的也是化名,你們的關系不過是聲波與筆跡的交流,可別走火入魔嘍!」
安烈輕輕點了頭,甩開腦中不切實際的幻想。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銘記在心的。說了半天,我還沒听到老兄您對我節目的評語呢。」
「我不是想找你簽約嗎?你的聲音、節奏的掌握都非常好,只是……」
安烈有些心焦地等待評語──
「只是怎麼了?」
梁蔚鐘語重心長地說︰
「你那些勸慰感情受挫者的話說得極有說服力,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你勸別人的話,真正敞開心胸,再去追求一份真感情。」
這是第一次在听到阿鐘規勸的話後,安烈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安烈很慎重地回答阿鐘的話──
「阿鐘,謝謝你!我會努力的,在看了那麼多封之前寫給Alex有關感情困擾的信後,我好像重新看到當年慘遭兵變的小伙子的遭遇在別人身上發生。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也該是我放下那段不愉快回憶的時候了。」
梁蔚鐘欣慰地看著安烈,這就不枉他放著那麼多DJ不用,還放下老臉來「求」他幫忙做節目了。
「那就好。沒事我先走了,有信我會再送過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