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試試靠自己。」
「那麼,你用這輛吉普車吧。」
車房門打開,一輛是快速小跑車,另一輛是軍用吉普車。
紀和遲疑,紀泰會介意嗎?
司機似解讀他的心思,「這些車子我們都用過。」
紀和緩緩駛出車子。
司機在一旁叮囑︰「太快太慢均不宜,有事打電話給我,立刻來接你。」
紀和一路觀光一邊駛往大學。
停好車一抬頭看看到哥德建築物上綁著蘭色絲帶︰「列德歡迎新生」。
他進去辦手續。
一關一關需時通過,像辦移民手續,下午五時還未做妥,只得明早再來。
接待員說︰「圖書館七時休息,你可以去憩一下。」
紀和向機器買一杯一杯咖啡一條餅干充饑,覺得新奇,新生活開始了。
他想起當年升中的情況,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學校飯堂有多大,洋蔥豬排飯多少錢一客…….興奮莫名。
Tempusfugit,時光飛逝,一下子十年過去。
他走到圖書館挑個角落座位坐下閱覽列德資料。
圖書館地下鋪著水松地板,靜寂無聲,四周圍全是書架子,氣派儒雅。
空氣調節冷冽,像桑子所說,他覺得心底有一絲寒意升起。
他自背囊取出外套穿上,不由自主,拉緊衣襟。
正全神貫注閱讀,忽然友人坐到他對面,把一只光碟推到他面前,然後說︰「盛惠現金五百。」
紀和莫名其妙,完全沒化裝,微褐色皮膚,漆黑長發,梳一條馬尾巴,穿黑襯衫黑褲子。
紀和定定神,「這是什麼?」
那女郎沉聲答︰「還不收起來。」
「我不知你說什麼。」
「紀泰,我同你說過,五百元,馬上付款,否則交易作廢。」
嘩,口氣都似黑社會。
紀和只得在台底下數五百元給她。
他把光碟收進背囊,然後才說︰「我不是紀泰。」
誰知女郎放松五官嫣然一笑,猶如烏雲里露出一絲金光,她拍拍紀和肩膀,低聲說︰「對,你是華倫王子。」
她站起來走開。
「喂你?」
棒壁學生朝他看來,他只得重新坐下。
他看到她高佻身型快走出圖書館。
回到家,司機放心地迎上來,稱贊他認路好本事。
紀和回到房間,把光碟放進電腦,一看,那是一份報告︰零四年金們公園警察對毒販使用過度暴力案件是與非之引證。
這是一篇功課。
紀和驀然抬頭,他明白了。
那英姿勃勃,雙眼晶光四射的女生,是紀泰的作業槍手,每篇收費五百美金。
這樣高的稿費,羨煞旁人。
細讀之余,又佩服她見解精密,辯駁巧妙。
紀和查看課程,這正是第一年第一篇功課,紀和推算,紀泰與他同級,而那明敏俏麗的女生,是他們的師姐,起碼高一年級。
紀泰也真是,只要熟讀課文,不難寫出一份優秀報告,他為何出此下策。
又叔父在他出發前千叮萬囑叫他照顧紀泰功課,原來真的有實際需要。
紀和無言。
他把光碟收妥。
稍後與母親對話,老媽叫他不必天天報道,「每周一次,星期六傍晚講幾句就足夠。」
他用視像電話把居住環境傳給媽媽看。
母親贊不絕口,「是絕佳讀書環境。」
他輕輕問︰「藝雯可有找我?」
「誰?」
半晌,羅女士才想起來,「沒有消息。」
都幾乎忘記這麼一個人了。
毋需太久,紀和也會淡忘藝雯嗎?
桑子在游泳池游泳。
她向他招手。
「可要過來?水還暖著呢。」
她穿者一件頭紅底白點泳衣,還戴者一頂花朵泳帽,全是五十年代款式,遮掩得比較多,但是可愛活潑。
如此重視打扮,還有什麼時間做功課;
「快開學了,你讀什麼科,都準備好了嗎?」
「我讀電影,紀泰幫我寫劇本。」
什麼,人幫他,他又去幫人,自顧不暇,卻有如此熱心。
「紀泰對法律一點興趣也無,他說,即使畢業,也不過在父親公司走來走去做個支薪閑人。」
這樣可怕的態度,幫都幫不了。
「他幾時回來,總要準備開學。」
桑子笑了,美人魚似游到泳池另一頭去,雖然還在說話,聲音遠去,听不清楚。
天漸漸暗下來。
「很多事出乎我意料之外,」他這樣同母親說︰「他們比我想象中親善,薩那市活潑不羈的紀泰卻長期不在家。」
母親說︰「環境造人。」
「把我放在紀泰的位置上,我會像他這般肆意快活嗎,我想不,我一定會把學業做到最好,報答父恩。」
母親卻說︰「我約了人,我得出門。」
「他們覺得我同紀泰長的像一個印子。」
「見到不就知道,外人見你們有三分相似,已經覺得非常象孿生。」
這也是可能的事。
紀和想問︰藝雯有找我嗎,終于問不出口。昨日沒有,今日當然也沒有。
第二天一早,門外紅色小跑車嘟嘟嘟呼喚他,他開門一看,是桑子駕駛一輛MGB來載他。
紀和大樂,桑子徹頭徹腦願意回到五十年代,且做的如此討好精致,叫人歡喜。
她用一條絲巾縛住頭發,笑嘻嘻遞一杯咖啡給他。
「可惜現在已經沒有露天電影院,否則帶你觀光。」
紀和看著她,她想抓住什麼?明明上世紀八十年代出生的她,卻逃避到半個世紀之前。
「這些衣飾用品,都自什麼地方購得?」
「有一整條街都賣復古貨品,什麼都有,包括唇膏,鞋子,假發,牛仔褲。」
「你不怕什麼人用過?」
桑子笑不可抑,「都是新制古董,叫復刻版,你以為真是舊貨。」
紀和臉紅,鄉下人就是這點孤陋寡聞。
「別吃驚,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堅持全年打扮成尼古拉伯爵,結果在萬聖節,大家同他開玩笑,全體以吸血僵尸出現,他掃了興,現在穿回白襯衫,牛仔褲。」
真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歲月。
「呵有一件事要警告你,不可以掉以輕心。」
「列德法律系有玩新生習例,非常可惡,去年有家長報警投訴,說子弟遭戲弄及毆打,你要小心。」
紀和詫異,「如此惡例,校方不予干涉?」
「因為一切處出與于自願,新生想加入著名的ΣΔΩ會所,便得過五關斬六將,這叫做hazing。
「為什麼非入會不可?」
桑子笑,「咦,這句話好熟悉,我听誰問過?對,是紀泰,他不屑入會,所以他不是會員,所有聚會,他均無份,遭到冷落。」
「誰稀罕。」
「喲,你倆口氣一模一樣。」
紀和心想︰不愧是我兄弟。
「許多人受不了冷落,感受虐待。」
「手法惡劣?」
桑子笑笑︰「所有惡勢力都是要受害人意志力崩潰,喪失自尊,信心盡失,之後,變隨他擺布。」
「我不與他們斗,各走各路。」
「我見你指節起繭,你與紀泰一樣,也是練武之人吧。」
桑子知道得不少。
「我練詠春。」
「他練洪拳,你倆一剛一柔,若兄弟同心,其力斷金。」
紀和取笑︰「穿著上世紀服飾,口氣也似上世紀人。」
桑子在學院門口放下他,有人朝她吹口哨,她欣然揮手。
紀和辦完正經事到圖書館找人。
走國每一個角落,都不見伊人,他在近門口座位等了近大半小時,失望而返。
第二章
女佣笑著自大門迎出,幫紀和搬動書籍。
紀和連忙說︰「我自己來。」
他忽然听見呵哈呵哈笑聲。
一抬頭,看到一個穿鮮紅色貿易的年輕人朝他熱情走近。
「紀和?我是你兄弟紀泰?」
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只件他剪平頭,皮膚曬成金黃色,精神奕奕,個子起碼比紀和大兩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