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譽?」
「是,我還沒有辦妥離婚手續。」
這麼多女性為他爭相辯護,他到底有什麼伎倆?
文督察卻問︰「你有無去探訪過詠怡?」
沒想到雷君欠欠身,「馮詠怡並非我親生。」
「你們沒有感情?」
「她是我前妻的女兒。」
文珊點點頭,「你說得很坦白。」
律師說︰「我們可以走了。」
助手看著他們走出警局大門,「就這樣放他走?」
文珊答︰「當然不。」
她到拘留所見詠怡。
詠怡的律師也在場。
「詠怡,我們知道凶手不是你,你雖然在場,但是動手的不是你,鑒證科告訴我們,揮動凶器的力道,決非像你這般身材的少女可以做到。」
詠怡閉緊嘴巴。
「到了這種地步,你仍護著凶手,他完全是利用你,你何必賠上性命?」
詠怡忽然說︰「不,他愛我。」
文珊震驚,表面上不動聲色。
「你母親才愛你。」
「我母親只愛自己,她有許多男朋友,她太懂得享受人生,我們並不相愛。」
「可是你們愛著同一個男人。」
詠怡不再講話。
「那人是雷思聰,你與他有不尋常關系。」
詠怡倔強地別轉面孔。
律師懇求︰「詠怡,軾母是世人不能原諒的大罪,檢控官已決定將你提到成人法庭審判,你可罹死刑。」
詠怡雙眼露出恐懼神色。
文督察低聲說︰「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現在是你最後機會。」
律師說︰「詠怡,我們都想幫你。」
文珊告訴少女︰「他又有新的女伴,那女子叫周麗麗,我們調查過,她是新江制衣的主席,比你母親更富有,你想,他還會在乎你?」
詠怡揮動拳頭,「不,不——」
「雷思聰將會得到你母親的遺產,他殺害她,奪去她生命,又騙取錢財,你還幫著他?」
「他只愛我——。」
「詠怡——」
「我不要听你們再說下去。」她站了起來。
文督察走到窗前,輕輕像自言自語︰「那一夜,伍女士與你們談判,怒斥你與繼父不尋常關系,她或許是一個自私的女子,疏忽的母親,但是,她始終關懷女兒,她與雷思聰攤牌,逐他出門,揚言他再也別想從她手上得到一個仙——」
詠怡瞪大雙眼,臉色變為煞白。
文督察說下去︰「雷思聰在該剎那取起凶器——」
呵,這個女警像是置身現場一般,可怕,馮詠怡混身發抖。
「他不能就這樣失去一切,他動了殺機。」
詠怡用手掩著面孔。
「事先,雷某安排你倆在後門進屋,事後,又在後門離去,丟掉凶器,他去找不在場證據,教唆你承認殺人,他告訴你什麼?十七歲未成年,不可能判死刑,進感化院數年,出來之後,他會與你結婚,可是這樣?」
啊這女警像女巫一樣,什麼都知道,詠怡張大嘴。
文督察以為她已成功。
可是隔一會,馮詠怡吸一口氣,她斷然說︰「是我殺人,與他無關。」
文珊震驚,馮詠怡的精神完全受到控制。
下午,主控官來了,「文督察,凶手已經認罪,本案宣告結束,毋需一堂一堂審下去,真是納稅人之福。」
文珊臉上卻沒有笑容,「我要去探訪一個人。」
她去找周麗麗。
周女士寓所是一幢獨立洋房,背山面海,鳥語花香,文珊按鈴,表明身份,女佣接待她進會客室。
屋內布置雅致,那雷思聰挑選女友極有眼光,又是一個有財產的中年女子。
周麗麗很快出來,在家她也淡妝,衣著考究。
「文督察,找我有事?」
文珊點點頭。
周麗麗很客氣,「在派出所我已經把話說清楚。」
文珊問︰「怎麼不見周先生?」
「他在三年前身故,我們沒有子女。」
「你承繼了周先生的遺產?」
「是,但我退居幕後,不大理事,樂得清閑。」
「你怎樣認識雷先生?」
「朋友介紹。」
「你們感情一日千里?」
「真不幸,發生這樣悲劇,這件事平息之後,我們會的結婚。」
「他這樣同你說?」
「結婚是兩個人之間的協議。」
文珊問︰「你見過馮詠怡?」
「那個可憐的女孩。」
「雷思聰與她關系非比尋常,你可知道?」
周麗麗站起來,「文督察,我的忍耐力已經很高,你對雷君有歧見,他對馮詠怡很好,但純粹是同情她,關懷她,是否那女孩心存非分之想,我就不知道了。」
周麗麗臉色已變。
這時,律師已經趕到。
「文督察,你為何纏住周女士不放?」
「因為我不相信馮詠怡是凶手。」
「她已招認。」
「少女受人唆擺。」
周麗麗高聲說︰「送客。」
「周女士,你若幫雷某制造假供證,你有合謀罪。」
律師說︰「文督察我送你出去。」
文珊一揮手,「不用,周女士,請想清楚,雷思聰當晚在什麼地方,莫成為幫凶。」
文珊回到拘留所。
馮詠怡很不耐煩,「又是你。」
文珊把小小錄音機放桌子上,「詠怡,你听清楚了。」
罷才文珊同周麗麗的對話清晰地播放出來。
馮詠怡整個人簌簌發抖,用手掩臉。
「你為他頂罪,他可是另有打算呢。」
馮詠怡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樣子來。
「詠怡,此人謀財害命,是只豺狼,你要自救。
詠怡哭泣,「他說只愛我一人。」
「他只愛他自己。」
詠怡泣不成聲。
文珊跟助手說︰「通知周女士律師,請他們來一趟。」
律師出現時很不耐煩,「文督察你不可以無休止擾民。」
「請到這邊來。」
棒著單方向玻璃,周麗麗看到詢問室內哭泣的馮詠怡。
周麗麗怒說︰「雷思聰同她沒關系,警方別歪纏可好?」
「請听她口供。」
通過音響設備,他們听見馮詠怡輕輕說︰「媽媽揭發他與我的關系,媽媽怒不可遏,趕他出門,他很冷靜,一直想談判,可是媽媽絕不饒恕他,他當著我面,用一只鐵槌,敲開媽媽頭顱,我看到血流出來——」
听到這里,周麗麗仍然說︰「少女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她一直暗戀繼父。」
文珊輕輕說︰「她們母女都不知道,暗地里還有一個你,你們都中了他的毒。」
周麗麗非常倔強,「拿出證據來。」
「請听下去。」
接著,助手低聲問︰「詠怡,你有什麼證據,指你繼父與你有關系?」
這時,周麗麗哼了一聲。
可是馮詠怡羞澀地形容︰「他喜歡開亮燈,他說我的皮膚光潔柔滑,他喜歡看到我陶醉的表情」
周麗麗突然退後一步。
她像是心髒病發作的樣子,雙手掩住胸口,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淨,五官扭曲。
毫無疑問,雷思聰對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周麗麗像打敗了仗,完全泄氣。
她在律師耳畔輕輕說了幾句話。
律師沉吟不語。
文珊勸說︰「周女士,你是一個有理智的成年人,與無知少女不同,你何必維護雷思聰,你抽身還來得及,如不,她們母女就是你的榜樣。」
周麗麗看著律師。
律師點點頭。
周麗麗虛弱地開口︰「他要求我做假人證。」
文珊松了一大口氣。
周麗麗說下去︰「他不承認殺人,他說他當時一個人在公園散步,如果有時間證人,可以省卻很多麻煩,他發誓他愛的只我一人,我——」她再也說不下去。
文珊疑惑︰「周女士,你是一個明事理有智慧的人,你怎麼會相信他的謊言?」
周麗麗苦笑。
餅一會兒,她才說︰「我是一個很寂寞的人,渴望被愛,他開頭的確很討人歡喜。」
文珊惻然。
死者開頭也這樣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