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文不出聲,嘴唇顫抖。
「警方找不到別人的指紋,綺文,你說你拿起刀向前插,我相信是真話,法醫說,凶手高度約五尺二寸左右,正合你身型,可是,事後是誰幫你拭清現場所有指紋?」
綺文仍然不出聲。
「是你哥哥希文可是?」
阮氏夫婦齊齊慘叫。
綺文叫出來︰「不,不,希文在學校打球。」
「你打電話給他,他趕來,囑咐你回家,他幫你清理現場。」
綺文發呆。
「他離開過一個小時,有人看見他穿著球衣借了自行車往街上方向離開。」
綺文用手掩住臉。
「警方已派人去找阮希文,阮綺文,現在警方正式起訴你謀殺女子方梅玫。」
阮氏夫婦像雷擊般坐在那里,動彈不得。
楊督察厭惡地看他們一眼,離開詢問室。
心理醫生跟在她身後,深深嘆口氣。
楊督察轉過頭來,「我听到了。」
「幾時開始懷疑小女孩?」
「不是甲,就是乙,不是乙,就是丙。」
她們到合作社坐下來,各自叫了咖啡。
「十五歲,命運如何?」
「看陪審員怎樣判。」
「給你做陪審員呢?」
「這對兄妹完全是一對失敗父母的犧牲品。」
心理醫生忽然說︰「我父母在我十五歲那年也離異,繼母是我表姨,三人吵起來,非常惡劣,姐妹還扯頭發打架,叫鄰居報警。」
楊督察不出聲。
「可是,我並沒有想過要一刀插死任何人。」
「你懦弱。」
「可能是,我躲到圖書館去讀書,不到晚上不回家。」
「化悲憤為力量,結果名列前茅。「
「所以,如果我是陪審員,我會判阮綺文謀殺。」
「才十五歲。」
「不小了,該知道殺人償命。」
「這是一個殘酷悲涼的世界。」
心理醫生說︰「誰說不是,你會生孩子麼?」
「不。」楊影酥一口拒絕。
心理醫生說︰「我甚至不想結婚。」
六個月後,阮綺文一案有了結果,因案情嚴重,法院以成人身份審判,陪審員裁定她誤殺罪名成立,入獄七年,阮希文協助消滅證據輕判六個月。
兩個少年的一生就此改變。
自法庭走出來,楊督察看到阮氏夫婦相擁飲泣,奇怪,他們不再爭吵。
誰知道,也許綺文父親真會因此回家也說不定。
讓我進來
方珍珠督察正在與手足開會。
「這件案子牽涉到幫會仇殺,導致市民不安,需盡快破案。」
秘書忽然敲門進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方督察露出略為訝異的神色來,與同事們說︰「對不起,借十分鐘。」
她離開會議室,匆匆走進辦公室,一進房門,已經有人說︰「珍珠,別來無恙?」
方督察又驚又喜,「楊師,甚麼風把你吹來?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被方督察叫師傅的中年男子雙目炯炯,哈哈大笑。
他說︰「珍珠,你青出于藍,青勝于藍。」
方督察斟上咖啡,「已大量應用過成語了,楊師,有甚麼事找我,我可以做甚麼?」
那楊師說︰「我想把你調回謀殺組破一件案。」
方珍珠揚起一條眉毛。
「上星期三晚上,周光星議員的女兒在家中遇害,你可知此事?」
「在報上看到。」
「案子到今日還沒有頭緒,周氏到局長處投訴,局長昨日召見我,說了幾句,囑我做好些。」
珍珠輕輕說︰「每日都有好幾宗命案,警方均公平努力處理。」
「局長批準你到我處工作一星期。」
「我正在做一單幫會仇殺。」
楊氏微笑,「幫會只好等一等了。」
珍珠無奈。
「珍珠,你是我得意門生,我預計你七十二個小時可偵破此案。」
他把一疊資料放在桌子上,壓力來了。
「我要回總部,大慶區有一宗離奇少女連環失蹤案需要處理。」
珍珠送師傅到門口。
師傅轉過頭來,「找到男朋友沒有?」
珍珠把他推進電梯內。
她回到會議室,與同事們部署了偵察方針,同助手王玫說︰「由你接棒,好好立功升職,我將調出去辦一件凶殺案。」
「可是周議員女兒那宗?」
「咦,你幾時變成鬼靈精?」
「方督察,帶我過去。」
「不,這邊需要人。」
「你更需要我。」王玫不放松。
「七十二小時之內可得破案呢。」
「難不倒我們。」王玫一句是一句。
「好,跟我來。」
她們在辦公室坐下,攤開資料。
王玫一看怔住,「嘩,這樣凶殘!」
方珍珠不出聲。
這是機密資料。
十九歲少女周子瑜深夜在家遭人謀殺,凶器是一支哥爾夫球棒,凶手用力過度,球棒折斷,他意猶未足,用斷棒插過少女頸項,把她長發像針穿線般扯過頸項,少女整個頭像一只摔爛蛋糕,不忍卒睹。
「誰,誰那樣恨她?」
方珍珠放下照片,「情殺案。」
「可是你看資料,警方認為是入物行劫,因有財產損失。」
「不,這肯定是情殺案,一個人必需要愛得極度強烈才能恨得那麼徹底。」
「讓我們去找她的男朋友。」
「這是她遇害前的照片。」
「啊,是個美少女。」
照片中的她巧笑倩兮,明眸皓齒,長發披肩。
「去打一個電話,我們明晨到周議員家去。」
王玫一聲是走開。
方珍珠嘆一口氣,又一個美好生命硬生生截斷,每次都叫她感慨萬千。
她組合了幾處疑點。
稍後王玫回來,「約了明晨八點。」
「那麼早?」
「周議員夫婦要出門,只有那段時間有空。」
「他們仍住在那大屋里?」
「打算搬走,離開傷心地。」
她倆一直研究案情到深夜。
「王玫,你看,周子瑜的男友叫柏少彬,警方已經與他談過幾次,他有不在場證據,當晚,他在一間教會做義工髹牆壁,神職人員可作人證。」
「少女遭入屋凶徒殘殺,屋內沒有人听見?」
「據警方記錄,周議員夫婦出外度假,佣人剛巧放假,屋內只得她一個人。」
「嗯。」
「凶器,那枝哥爾夫球棒,屬周議員所有,整袋放在門邊,凶手順手抽出一枝應用。」
「大宅警鐘被關掉,大門無撬鑿痕跡,全屋沒有陌生人指紋與腳印。」
「難怪破不了案,唯一疑凶有不在場證據。」
「確是一個熟人所做。」
王玫偷偷打了一個呵欠。
「該下班了。」
第二天一早,她倆齊集了前往周宅。
周太太親自來開門。
那哀傷的母親看到兩個大學二年生似的年輕女子,便衣,穿白襯衫卡其褲——經典服裝又來了,頭發剛洗過未曾吹干,素臉,還帶三分稚氣。
她忽然覺得破案無望,不禁傷心流淚。
方珍珠輕輕說︰「周太太,請你予我們信心。」
周太太只得點點頭,引她們進屋。
大宅華麗堂皇,並非每個議員都這樣富有,周氏一直是成功商人。
方督察與助手在屋里巡視一遍。
「失去的小型夾萬就在這里?」
「是,放在書房書架下格,重一百磅,整座抬走。」
抬那樣重物,應有足印留下,可是鑒證科一無所獲,可見凶手已清理現場。
凶手對周宅熟悉得像自己家一樣。
這時周議員走出來,他大聲怒吼︰「凶手一定是柏少彬,除了他還有誰,警方兜兜轉轉干甚麼?」
周太太把他拉走。
方珍珠一直沉思。
餅片刻周太太回來,她告訴方督察︰「子瑜已與那柏少彬分手,暑假後子瑜原本將往哈佛升學。」
連導火線都有了。
「這柏少彬是個怎樣的人?」
周太太在極度悲痛下仍然維持優雅,「方督察,背後不說人非,你們去調查好了。」
方督察點點頭。
這時,周議員又撲出來叫︰「除出柏少彬還有誰?他趁我們外游登堂入室來纏住子瑜,他膽敢向她求婚!他痴心妄想高攀與我周家結成姻親!他打得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