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太太一疊聲叫苦,這女兒沒有腦,不知已,不知彼,見男友上門,就以為佔了上風,她頓足,「曼曼,你收聲。」
曼曼得寸進尺,「石丙杰,我要你這分鐘馬上離開我的家。」
誰知石丙杰悶聲不響,向游伯母鞠個躬,就向大門走去。
曼曼怔住,她還以為石丙杰打算苦苦哀求,誰知他會匆匆離去,這才知道下錯了棋子。
石丙杰駕著小房車退下私家路。
誰知曼曼與她的跑車迅速自後邊追上,一頭撞在他車尾排檔上。
這一記撞威力不少,石丙杰雖然已系上安全帶,也禁不住向前一俯沖,他自倒後鏡內看到曼曼如要噴火的雙眼,暗暗嘆口氣,只想遠離是非之地,便踩下油門,一溜煙似將車子駛走。
游曼曼惡向膽邊生,同他耗上了,苦苦相逼,緊緊追上,她的車子經過改裝,引擎性能超卓,騰過石丙杰的小轎車多多,不消片刻,石丙杰車尾又吃了幾下撞。
一路驚險地駛下斜坡,石丙杰命不該絕,有一個交通警察看到這種情形,加速將機車駛近,截停兩架車子,追查原委。
石丙杰只說是游戲,被警察教訓一頓,令石丙杰先把車駛離,十分鐘後,才放游曼曼。
曼曼恨得牙癢癢,徒呼荷荷。
對很多人來說,感情沒有中間路線,要不愛,愛得欲仙欲死,要不恨,恨得性命交關。
游曼曼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回家一看,車撞得癟塌塌,石丙杰心中閃過一絲恐懼,他不是怕曼曼傷害他,他或許罪有應得,他只怕曼曼傷害自己。
這個結不好解。
他累極倒在床上。
私事一日不獲解決,他一日辦不好公事,石丙杰怕曼曼鬧到醫院來,這是她唯一發泄的途徑了。
右丙杰捏著一把汗,立刻聯絡院方秘書,重新取得假期,秘書對年石醫生的反覆十分納罕,因問︰「石醫生,你精神沒有問題吧。」
石丙杰感慨,稍有異狀,立刻被敏感的旁人察覺。
他只說︰「很累,需要休息。」
「那好,石醫生,我把每天鎖事向你電腦報告。」
石丙杰又馬上通知宿舍管理員來把門鎖換過,一邊處理這些細節一邊痛心,感情變質,一朝崩潰腐敗,竟會丑陋到這種地步。
雙方都有責任,石丙杰願意多背一點,作出賠償,但曼曼此刻只想報復,他防範她,只得似防一個賊。
他見過找上門來的鬧事者,時代再進步,科技再發達,人心不變,鬧事者有男有女,宿舍大夏能有多大,一下子就路人皆知,吵、罵、打、哭,甚至有人企圖放火、跳樓,不亦樂乎,亦召過警察,出動過救傷車,始終未能挽回那一顆顆變了的心。
然而還不死心,討公道隨即討至協公室來,使對方在眾目睽睽下更大的丑,再進一步暴露對方的私隱,大聲地,潑辣地,像演一出戲似厲厲數家珍般把恩怨盡情哭訴,最好叫謬的悲劇與鬧劇。
正在長嗟短嘆,忽爾有人掀門玲。
石丙杰警惕,這不會是曼曼吧,該怎麼辦呢,避開她,假裝不在家?不行,越躲越僵,那麼、逗她進來好好解釋,請她息怒……果斷的石丙杰終于鼓起勇氣,拉開大門。
第五章
門外站著機械部同事,石丙杰松一口氣,抹一抹汗。
「石醫生,我還以為你不在家。」
「對不起,我在衛生間。」
「石醫生,幸不辱命。」同事笑嘻嘻退開一步。
愛瑪!站在他身後的是愛瑪。
這麼快便修理妥當,真是沒話講。
同事說,它起碼可以再為你服務二十年。」
石丙杰由心底高興出來,再三向同事道謝,把愛瑪領進屋內。
他開啟愛瑪的活動掣。
「石醫生!我竟然回來了,那可怕的女子,不要再讓我見到她。石醫生,請保護我。」
「噓,噓,這間屋子里只有我同你,別怕,別怕,你安然無恙,完好無缺。」
愛瑪在屋里轉幾個圈,感慨萬千,「我以為我完了,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再看見你,那毒婦著人把我扯成一片一片,那兩個大漢孔武有力,」它猶有余怖,「石醫生,你要小心她。」
「我省得。」
「那女子,她自視尊若菩薩,把他人看得賤若爛泥,實非良善之輩。」
「愛瑪,我自有分數,她不會再傷害你,你可以放心,我要你忘記那件不愉快的事,一切從頭開始,知道沒有。」
「嘩!」愛瑪叫起來,「屋子亂如狗窩。」
「交給你了,慢慢收拾吧。」
「喂,你到甚麼地方去?」
「別多管閑事,好好看住這個家。」
石丙杰拍拍愛瑪的頭,開門走了。
他要去警告許弄潮。
游曼曼已派人查明來龍去脈,她完全知道有許弄潮這個人存在,並且咬定她是第三者。
石丙杰不知道他應當如何開口,他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許弄潮在準備筆記,手部動作略見生硬怪異,自然沒有血肉之軀自然,見到石丙杰,她站起來,不知恁地,大腿踫到拉開的抽屜,大力拉了一下,更顯得遲鈍。
她苦笑,「請坐,石醫生。」
「過一陣子你會習慣,」石丙杰輕描淡寫的說︰「有一個病人說得好,義肢不會比婚姻更需要適應。」
許弄潮,「你的其他病人都甚有智慧。」
「我肯定你也有俊言可以留給我後來的病人。」
「真的?我要好好的想一想︰腦袋是自己的好?女子失身,焉知非福?」
石丙杰按住她的手。
「對不起,石醫生。」
「給自己多一點時間。」
「是的,我應當耐心一點。」
「來,陪你去散散步,有話同你說。」
「啊,醫生的話,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石丙杰十分尷尬,「是我的私事。」
他們走到草地,在樹蔭底的石凳坐下。
石丙杰幾次三番張大咀,又重新合攏,心中有話口難開。
許弄潮十分納罕,石醫生好似個做錯事的學生,她耐心等待他安排措辭。
石丙杰終于啟齒︰「我特來向你提出警告,叫你當心一個人。」
許弄潮笑問︰「誰,她?」手一指。
石丙杰轉過頭去,一看之下,作不得聲,不知甚麼時候,游曼曼已經站在距離他們不到十公尺之處,兩手叉著腰,雙眉倒豎,瞪著他倆。
許弄潮微微笑,「石醫生,你好像欠這位小姐一番解釋。」
石丙杰汗出如漿,游曼曼竟跟到這里來,由此可知,她對他的動靜了如指掌,她已經遭到迷惑,看樣子非要搞到不可收拾為止。
只見曼曼踏前兩步,「石丙杰,我還以為你公事忙得不可開交。」
石丙杰叫苦,他早該及時逃離本市,直到曼曼心平氣和,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你!」曼曼轉向許弄潮,「你整天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干甚麼?」
許弄潮像是做夢也沒想到矛頭會轉向她,「我?」她天真的說︰「我是石醫生的病人。」
「病,你哪里有病?我怎麼看不出來?」
石丙杰與許弄潮同時一怔,曼曼不知道敵人的身分。
石丙杰站起來,「曼曼我們要好好的談一談。」
「談,還來得及嗎,你有空嗎,你願意對話嗎?」
曼曼這幾句說得異常悲憤,石丙杰不由得低下頭來。
許弄潮想做魯仲連,「石醫生不是這樣的人——」
話還沒說完,游曼曼又向她逼近一步、我不需要任何人來告訴我,石丙杰是個甚麼樣的人,特另提你,你有資格代表他發言?」
說是遲那時炔,曼曼伸手來抓許弄潮。
許弄潮本能地作出反應,她上身向後一仰,避開對方那一爪,左手格住敵人右手,右手迅速捏住曼曼拳頭,把她往後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