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姓?」平平問他。
「姓梁。」
他們交換了名片。
他的名片上沒有中文,只得英文姓名及一個電話。
平平笑,「我知道了,你職業是大律師。」
他笑笑,「是。」
直到眾人都散了,他最後一個走。
遲疑一會兒,他問︰「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平平訝異,他對她有意思。
「今天累了,」她說︰「明天你可有空?」
「明晚八時,我來接你。」
平平笑,「好的,你去訂位子。」
就這樣一言為定。
開門送他的時候,他們一齊看到那只棕白相間的貓。
他問︰「誰家的貓?」
「鄰舍的吧,常常出來逛。」
「貓很容易走失。」
「這只不會。」
他笑笑,走下樓梯。
平平有點渴望赴約。她喜歡他的氣質,外型也好,整齊的深色西裝,雪白襯衫,簡單條子領帶,襯得他不高不矮的身裁恰到好處。他看上去就是舒服熨貼。
市面上猥瑣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沉默高貴的單身專業人士,卻瀕臨絕種。
平平對自己說︰順其自然吧。
沒想到兩個人發展得這樣迅速。
有了經驗,平平表現得十分含蓄,約會到第五次才問他中文姓名。
他叫梁建國。
那名字十分熟悉,平平肯定听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心中深處,某些回憶觸動,平平問︰「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年紀?」
「我們交換歲數如何?」他提出條件。
平平很爽快的報上真實年齡。
梁建國說︰「我比你大兩歲。」他取出身份證。
平平怔怔的想,時機好像到了。
到底是萬物之靈,他也好像有同樣感覺,松出一口氣,星期六,我帶你去見家母如何。*平平點點頭。
一切花招都是多餘的,平平心里踏實。
周末,平平換上適當的衣服,帶著適量的禮物,跟著梁建國去拜見伯母。
車子一駛近油麻地區,她就發呆,這一區這條街,她肯定來過。
很年輕很年輕的時候,她相信于夫人的預言,她想早些尋到歸宿,曾經到一間米莊,尋找一個叫梁建國的少年,結果卻是失望的。怎麼今天又來了。
下車抬頭一看平平,赫然見到招牌上寫著和利隆三個字。
她怔住,不相信雙眼,連忙把梁建國拉到一旁問︰「這是你家的米店?」
「是。」
平平如進入迷離境界,不相信這是事實。
「和利隆的梁建國?」平平問。
「正是在下。」
于夫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證實了。
陰差陽錯,他們到今天才能見面。
熟悉的店堂,紅木抬椅,吊扇緩緩轉動,高大的牆上掛著幾張字畫,坐櫃台的正是老板娘,她樣子同多年前沒有什麼改變。「我來過這里!」平平低嚷。
梁建國笑,「你沒有搞錯吧,我們是做批發的。」
平平停一停神,進入店內與梁伯母寒暄。
使平平安慰的是梁太太極其熱誠,幾乎立刻把她當作了自己人。
這一次會面在平平精神恍惚中渡過。
走出和利隆,她覺得事情有澄清必要。
「梁建國,我要你往回想,你記不記得十二年前的一個夏天星期六下午,有一位少女到米莊來點名找你。這個問題實在太過稀奇,連老實的梁建國都忍不住逗平平,「我怎麼記得,來找我的少女不知凡幾。平平知道她非和盤托出不可,於是從頭到尾,把于夫人的預言復述一遍,又詳細把她造訪和利隆的過程告訴梁建國。梁建國越听越奇,握住平平的手,「是你?那個女孩子是你?」「你可是想起來了?」
「是,有記憶,那時我們就住米鋪樓上,母親前來喚我,我正趕去游泳,不耐煩地望樓下一看,只見到一個頭發散亂,身型肥胖的小女孩坐在椅上等人,心想一定是表親介紹來找我教網球的,便叫小弟去打發她。」平平慘叫一聲。
梁建國驚惶的說︰「我沒想到那是你,要命。」
平平問︰「後來你人呢?」
「暑假一過就回英國去念法律了,到前年才回來工作定居。」
「弟弟呢?」
「小弟在麻省理工,他現在一表人才,同你見過那看卡通節目的男童大有不同。」
平平發呆,太豈有此理了,非叫她吃這十多年的苦不可,反正要嫁給梁家,為什麼不能早
些入門?
「平平,那位驚人的預言家在什麼地方,她說的話太可怕地真實了。」
平平撐著腰,「那天你為什麼不下來見我?」「我不認識你,我沒有習慣同陌生少女打交道。」「尤其是胖的,不漂亮的少女。」「說真的,見了你也沒有用,那時的你同現在的你差太遠太遠。」平平吁出一口氣。不重要了,如何珍惜他倆未來的日子,才是重要的。冥冥中,一切真有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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